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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自是知道大慈大悲的佛家弟子定会救下她。

    但未想到祭坛高而狭窄,堪堪两人落脚,她就这么挨着叁千竞,好像两人是上来谈风月、赏风景那般——太过于亲近了!

    “糟糕!”她心道,“凑近看的人是会变好看么?这人怎地比从前还好看!真是上天不公!”

    她立即又想:“我要不要追求他呢?”

    梅拈霜苦恼了两秒钟,然后开朗地决定要追求伟大的千佛寺佛子!

    她不是没有见过好看的人,不是没有崇拜过众人崇拜之人,她从前也时不时考虑着与哪个男子结成道侣才好,但是于叁千竞这里,她总觉得萌生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她总觉得好像不快点行动起来,眼前的这个谪仙半圣就会稍纵即逝。

    他就像是天上的神佛下凡,如果救完了该救的苍生,就会毫不留恋地回到无法触及之处。

    她便继续不知羞地摸摸叁千竞的手,方才在屋上看的时候便想这么做了,现在一边摸一边啧啧赞叹:“连手都这般好看!”

    佛子叁千竞:……

    他倒是还没遇见过这般直白的女子,但梅拈霜在他看来尚且年少心性,是也叁千竞选择忽视她的“玩闹行径”,以为胡闹过去,自会消停。

    合上佛经,未免台高易塌,叁千竞先行走下祭台,梅拈霜亦步亦趋,方一落地,便扎扎实实地撞上了叁千竞宽大的背。

    “梅少侠,此举危险,以后还请谨慎行事。”

    “少侠?也罢。佛子现在要去赏灯吗?不去?为什么不去?如此盛景是人间难得,大伙都想看看佛子呢!”梅拈霜此时想起了一直不喜欢自己的千静,不知千静做什么去了,幸亏不在,不然又得挨骂了,“佛子佛子,你等等我,我走得慢,佛子佛子,我方才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百姓见娇俏少女追着和尚跑,合掌之余都莞尔一笑,并未当真,却又觉得有趣,大约是游赏意兴,一时间也不觉得有何不好。

    还有一个少女巧笑送出男伴送她的花束,对着梅拈霜道:“女追男隔层纱喔!”

    叁千竞耳力出人,闻言又止步,轻叹了一口气,眨眼间梅拈霜倩然身影已来到跟前:“梅少侠,叁千竞为佛家弟子,此举于礼不合。”

    梅拈霜哪里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过她偏是要装作不知,往前一步,再往前一步,眼睛好似定在了叁千竞脸上,着魔一样一看就乐得笑成一朵花:“什么举?佛子要喝西子城的花酒吗?不犯戒的,花儿酿的酒,佛祖也喝,那么好的花酿的酒,佛祖也是人,是人怎么能不喝呢?”

    叁千竞堪堪退半步,缓了缓,便转身走了,并不理会他。

    路人还在谈笑,有的少女也跟着梅拈霜跟在他身后走,流行了一般;这引起了更多人的欢乐,只觉得有些神奇,不知为何有一群如花女儿跟着那个好看得像个假和尚的和尚,有的人问:“可是今夜新的祈福礼?”

    “也许是孩子们打的赌,要猜佛子圣人是不是有凡心呢!”

    “若是这么一群小仙女追着我走,我可醉死了!”

    “那可是叁千竞啊,他眼里心里,是佛家呢!”

    “多好啊,生得俊俏。”

    “你是说男子?还是女孩们?”

    “都俊俏!都俊俏!如此花样年纪,便是放肆一些,也好看得很!”

    好似唐僧扔进了盘丝洞里。

    大约是叁千竞太过目不斜视,神色沉静,哪怕是少女们或抓着她的衣角,或牵着他的袖口,或拉着他的手臂,他也处变不惊,便是不动声色脱了手,女孩们也单纯地、调皮地故意追上来,亲昵地和佛子说一说自己想嫁什么样的郎君,想给母亲绣一双鞋,只有梅拈霜笑嘻嘻地保持在身侧两步,什么也不说,拿着手中的一枝梅花偶尔甩一甩,甩出一片雾气般干净的灵气,与他布出的灵力相融,荡漾在夜的西子城中。

    是梅花的香气。

    叁千竞止步,仰望着月辉下似有若无的雾气,心中毫无波动;不以彼喜,不以己悲,便是少女们缠着他,他眼中也只有夜的西子城,和他一路步下的灵阵。

    只是,此时多了一片带着冷冽香气的灵力。

    走完一圈,又回到了灵台附近,此处正是拱桥之上;游人大多在两岸,点燃花灯,浮于河上,有吹奏乐者,有于游船上舞动者,美兮幻兮。

    看花了凡人眼,却未入佛子之眼。

    梅拈霜与叁千竞并排站着,不知羞地握住他的右手,温热暖和,叫她赧然,却还是鼓了鼓气,稍加了几分力气:“佛子,我小师叔说我与你有缘,原来这缘分竟是姻缘呢!”

    旁的少女听了,掩嘴娇笑,少女年纪最是对情爱感兴趣,尤其是这样的俊男美女。

    便是听见他人嬉笑打闹的缘由皆是自己,对叁千竞而言都不过是过眼烟云,他稍稍一动,便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却是微微一笑,道:“若是梅少侠只为取乐,还是尽早作罢,贫僧既是佛门,自心无红尘,此番美景,当有更好的人选与少侠共赏,方不辜负。”

    “不辜负呀,佛子生得好看,看得我都着迷了!”

    “嘻嘻嘻!”少女们笑她花痴,梅拈霜也只是笑笑,反问道:“若是能有如此好看的郎君,你们难道不情愿?我到现在心都噗噗跳个不停呢!”

    叁千竞似是看遍了景色,便也侧身看着梅拈霜,听她还能说出些什么惊天地的言论,意兴阑珊地吃起自己瓜来。

    “可惜……”

    “怎么?”叁千竞替少女们发问,不知觉眼中多了一份揶揄,不知是游灯气氛感染了人心,还是谁蛊惑了谁,竟连佛子也松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