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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龙门浩月(1)
时间过得飞快，这时青檀也回来了，她一来就向我们行礼问安，我一看，就是之前那个穿浅绿腰裙向我告别的女子。她身后的小厮将一只竹篮放在柜台上，她拿出几只瓷盒子就在那里分装起来。没多久，一壶烹煮好的果茶及几碟小吃就放上我们的桌面。玹玥向我介绍说：“这些是药糖，就是把药材弄到糖里做的，好吃又治病，更有防病的功效。明公不妨一试。还有这海棠果茶，具有健脾开胃、止咳生津的功效。”我喝了一口果茶，甜中带酸，一股大自然的花果气扑鼻而来，果然与众不同。再瞧碟里的糖块，色艳、味厚，有模有样，有些还添加了一些时令的水果，我用夹子随便取了一块在小碟中，立刻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茶膏味道，墨绿中还泛着微粒般的光，再一细品，还夹杂着一丝丝薄荷的清香，顿觉怡神醒脑、神清气爽。
不知不觉中天色渐暗，珠珠为我们呈上竹筒饭，只见白如玉的瓷盘中放着一节碧绿的竹筒，揭开上面的竹盖子，热气立即上涌，还能闻到一股竹叶的清香，米粒渗着微微的绿光。接着青檀将一只铜制的套锅放在桌面上，下面是微烟的木炭，上面的锅里白浪翻滚，接着又上了羊肉片、生鱼片、菘肉丸、葵菜等，还上了光明虾炙、烤鹌鹑等热菜，还有好多小碟装的小吃。淡紫色的琉璃杯中早已倒满晶莹剔透的葡萄美酒，玹玥举杯敬祝，还向我介绍此酒是用南山的山泉酿造的，一口下去，唇齿留香，还能觉出一丝蔷薇花的香气。接着，青檀将薄如纸的羊肉片烫入锅中，再分别舀入我与玹玥的食碟中，我夹起一块沾上酱料，细滑弹口，好一个鲜字了得。不禁吟诵起“浪涌晴江雪，风翻照晚霞”的诗句，虽然林洪涮的是免肉，还取了个“拨霞供”的风雅名字，但这一锅涮羊肉同样是色香味俱全，也很文艺。
玹玥推荐我品尝“光明虾炙”这道菜，金粉麻利地剥开，放入食碟时就感觉弹弹嫩嫩的，咬上一口，回弹爆浆的鲜香脆弹即刻在舌尖绽放。竹筒饭入口清香四溢，再品品各种口感浓郁的小吃，每一样皆是人间上品，尤其那称作“女儿唇”的胭脂海棠，趁着酒劲一口下去，任由腌制的海棠果与外层的凝胶在口中翻滚，一种如痴如醉的陶醉之感便涌入脑海。
餐后，青檀将煎制好的茶粉舀入浸有葱、姜、盐、桂皮、茱萸等的泥壶中同煮成黏稠状的茶汤，倒入斗笠小碗中，我吃了一口，颇有晚唐的遗风。这时玹玥去到外面察看检修后的吊桥，我也跟着她一同去到桥边。桥面经修整已经是非常牢固了，走上去也不会觉得晃，两边还增设了粗密的围栏。
见玹玥开心，我便邀她去龙门浩看看，玹玥欣然应允，上马扬鞭。一路上她骑马在前向我介绍着周围的美景，不知不觉中我们来到了江岸边。向外望去，凸出江面的石梁酷似一尊微微向外流倾斜的游龙，顺着江势连绵而居。奔涌东去的江水在中间一处石梁的断开处，被一排隆起的石梁劈为内外两流。被“劈”处的江水在此形成一个浩瀚壮阔的激流大转弯，瞬间形成视觉上的强烈震撼，疏通着内外水系，而梁内却波平如镜，巴人称之为“浩”。自南宋恭王以“双重喜庆”之意，将恭州升级为重庆府，便有人在这处形如龙门的石梁内外两侧刻上了“龙、门”二字，龙门浩也由此齐名。这时亲兵指挥着一艘官船驶了进来，我们踏上船，只见浩内水平浪静，浩外波涛汹涌，一静一动清晰分明。
玹玥向我讲述了重庆前的一段往事，她望着浩瀚的江水思忆道：“北宋年间曾发起过‘南水北调’工程，由于施工难度太大，被‘腰斩’在方城垭口沿途悬绝的地势中，渝州沿线的水位也悄然有所回落。大江南面的水域凸显出形似游龙的石梁，从对岸望过去犹如气势恢弘的‘龙门’阻挡在烟波浩瀚的大江边，形成震撼的回旋之势，随着曾被巴人称为‘浩’的这处水湾被后世文人饰以笔墨传唱之时，渝州发生了相持数月的激烈冲突，朝廷对渝州渐生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疑虑。宋徽宗生性狐疑，觉得渝州的‘渝’带有‘变’的不祥寓意，便大笔一挥，用他独创的‘瘦金体’昭示天下‘告发有赏’！那时的北宋榜眼赵谂是出生渝州的僚人，少年得志，官至太常博士，他在一次回乡与友人的聚会中，因性情耿直，不满官家贬黜苏轼，而在酒后大放厥词，飘飘然道出有个神仙为他算命题诗：‘冕旒端拱披龙衮，天子今年二十三’的梦境！不料被当时的在场者告发他篡逆而被抓捕入狱，血祭龙门石脉以警示天下，家人也被一并牵连而流放异域。”
她接着叹息道：“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整座山城都笼罩在迷雾缭绕中，江面上烟雨连天，往日频繁穿梭于江面的船只都不见了踪影，江风中似乎还隐约回响着赵谂行刑前的仰天长啸：‘逆天而行，气数已尽，真龙必在我渝州。’赵谂的绝唱惊动了朝廷，从那以后，渝水就改称为嘉陵江了，渝州亦改称为�1�7州了。”
这时夜幕已降临，抬头可见皓月当空，月光照耀下的江面倒映着渔家人燃起的点点渔火，泛着温柔橘色的波光，朦胧如画。天上明月皎洁，看着身旁宛若神女的玹玥，我不禁感慨道：“好一幅龙门浩月呀，张弛有度，动静相宜！”这时陆续有江舟归入湾内，好些渔家与玹玥相熟，他们听到了我的感慨声，有个声音宏亮的妇人还接口道：“玹玥姑娘人美心善，这‘龙门浩月’可是沾了姑娘的光哩！”我一听高兴地问道：“你今日的鱼获如何？若有剩余我全数收了。”那妇人一听，立即高兴地与亲兵进行了一番交涉后大声地喊道：“孩子他爹，咱们这龙门浩月还真是诗情画意啊！”接着我们的船向海棠溪码头驶去，身后还听到好多条船上的孩子在跟着那妇人高声念着“龙门浩月”，声音在湾内不停地回荡。
到了海棠溪码头，这里有一个向内凹进的水湾，映着天上的明月发出鱼鳞似的波光，我指着对岸同玹玥说道：“感谢玹玥姑娘今日的盛情款待，我就住在对岸，不知改日可否有幸邀姑娘府上一叙呢？”玹玥一听便回答道：“多谢明公抬爱，但闺阁女子确实多有不便，还请见谅！”我赶紧解释道：“初来重庆，一切都才整理出头绪，我现在准备在对面新建一座宅邸，希望能得到姑娘的高见！”玹玥听闻后回答道：“明公一向光明磊落，受到城中百姓的爱戴，若是有事相请，那我一定应邀。”我于是摸出怀中的一块铜制的令牌对玹玥说道：“这块令牌就作为姑娘渡船的号令吧。”玹玥接过细瞧问道：“怎么上面有一朵海棠花呀？”我笑着回答道：“平日里我常以海棠公子的名号体查民情，所以这是我特制的私人令牌，姑娘但用无妨。”我转过头对亲兵吩咐道：“你看，前面的晓月路口不是有一块向江中延伸的礁石吗？你明天就安排人手在那修造一座亭台，再打造一处方便登船的悬廊，就命为‘海棠晓月’吧。”想了想又补充道：“以后登船的区域就定为官府私用码头，专门负责接送玹玥姑娘渡江之用，闲杂人等不得靠近。”亲兵立即允诺。
我们下得船来，一同向“晓月雅憩”走去，后面跟着一队亲兵，手里还拎着那一大袋河鲜，我对玹玥说道：“明天日子不错，一早就动工，我到时还来吃‘鲤鱼跳龙门’哟！”玹玥不解问道：“以前不是听闻明教只吃素食的吗？还被称为什么‘食菜事魔’，是真的吗？”我向她解释道：“我们可是征战沙场的将士呢？除元月庆典、祈福外，每逢初一、十五我们都有斋戒仪式，但是像行军在外这种比较特殊的情况下也还是要依据情形而定的。”玹玥一边听一边点点头，将她送回之后，我又派驻了几十名亲兵驻扎营帐在外守护，就连夜登船赶回了府衙，立即着手处理修桥的相关事宜及案头上的一些工作安排。
不知不觉中天色渐暗，珠珠为我们呈上竹筒饭，只见白如玉的瓷盘中放着一节碧绿的竹筒，揭开上面的竹盖子，热气立即上涌，还能闻到一股竹叶的清香，米粒渗着微微的绿光。接着青檀将一只铜制的套锅放在桌面上，下面是微烟的木炭，上面的锅里白浪翻滚，接着又上了羊肉片、生鱼片、菘肉丸、葵菜等，还上了光明虾炙、烤鹌鹑等热菜，还有好多小碟装的小吃。淡紫色的琉璃杯中早已倒满晶莹剔透的葡萄美酒，玹玥举杯敬祝，还向我介绍此酒是用南山的山泉酿造的，一口下去，唇齿留香，还能觉出一丝蔷薇花的香气。接着，青檀将薄如纸的羊肉片烫入锅中，再分别舀入我与玹玥的食碟中，我夹起一块沾上酱料，细滑弹口，好一个鲜字了得。不禁吟诵起“浪涌晴江雪，风翻照晚霞”的诗句，虽然林洪涮的是免肉，还取了个“拨霞供”的风雅名字，但这一锅涮羊肉同样是色香味俱全，也很文艺。
玹玥推荐我品尝“光明虾炙”这道菜，金粉麻利地剥开，放入食碟时就感觉弹弹嫩嫩的，咬上一口，回弹爆浆的鲜香脆弹即刻在舌尖绽放。竹筒饭入口清香四溢，再品品各种口感浓郁的小吃，每一样皆是人间上品，尤其那称作“女儿唇”的胭脂海棠，趁着酒劲一口下去，任由腌制的海棠果与外层的凝胶在口中翻滚，一种如痴如醉的陶醉之感便涌入脑海。
餐后，青檀将煎制好的茶粉舀入浸有葱、姜、盐、桂皮、茱萸等的泥壶中同煮成黏稠状的茶汤，倒入斗笠小碗中，我吃了一口，颇有晚唐的遗风。这时玹玥去到外面察看检修后的吊桥，我也跟着她一同去到桥边。桥面经修整已经是非常牢固了，走上去也不会觉得晃，两边还增设了粗密的围栏。
见玹玥开心，我便邀她去龙门浩看看，玹玥欣然应允，上马扬鞭。一路上她骑马在前向我介绍着周围的美景，不知不觉中我们来到了江岸边。向外望去，凸出江面的石梁酷似一尊微微向外流倾斜的游龙，顺着江势连绵而居。奔涌东去的江水在中间一处石梁的断开处，被一排隆起的石梁劈为内外两流。被“劈”处的江水在此形成一个浩瀚壮阔的激流大转弯，瞬间形成视觉上的强烈震撼，疏通着内外水系，而梁内却波平如镜，巴人称之为“浩”。自南宋恭王以“双重喜庆”之意，将恭州升级为重庆府，便有人在这处形如龙门的石梁内外两侧刻上了“龙、门”二字，龙门浩也由此齐名。这时亲兵指挥着一艘官船驶了进来，我们踏上船，只见浩内水平浪静，浩外波涛汹涌，一静一动清晰分明。
玹玥向我讲述了重庆前的一段往事，她望着浩瀚的江水思忆道：“北宋年间曾发起过‘南水北调’工程，由于施工难度太大，被‘腰斩’在方城垭口沿途悬绝的地势中，渝州沿线的水位也悄然有所回落。大江南面的水域凸显出形似游龙的石梁，从对岸望过去犹如气势恢弘的‘龙门’阻挡在烟波浩瀚的大江边，形成震撼的回旋之势，随着曾被巴人称为‘浩’的这处水湾被后世文人饰以笔墨传唱之时，渝州发生了相持数月的激烈冲突，朝廷对渝州渐生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疑虑。宋徽宗生性狐疑，觉得渝州的‘渝’带有‘变’的不祥寓意，便大笔一挥，用他独创的‘瘦金体’昭示天下‘告发有赏’！那时的北宋榜眼赵谂是出生渝州的僚人，少年得志，官至太常博士，他在一次回乡与友人的聚会中，因性情耿直，不满官家贬黜苏轼，而在酒后大放厥词，飘飘然道出有个神仙为他算命题诗：‘冕旒端拱披龙衮，天子今年二十三’的梦境！不料被当时的在场者告发他篡逆而被抓捕入狱，血祭龙门石脉以警示天下，家人也被一并牵连而流放异域。”
她接着叹息道：“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整座山城都笼罩在迷雾缭绕中，江面上烟雨连天，往日频繁穿梭于江面的船只都不见了踪影，江风中似乎还隐约回响着赵谂行刑前的仰天长啸：‘逆天而行，气数已尽，真龙必在我渝州。’赵谂的绝唱惊动了朝廷，从那以后，渝水就改称为嘉陵江了，渝州亦改称为�1�7州了。”
这时夜幕已降临，抬头可见皓月当空，月光照耀下的江面倒映着渔家人燃起的点点渔火，泛着温柔橘色的波光，朦胧如画。天上明月皎洁，看着身旁宛若神女的玹玥，我不禁感慨道：“好一幅龙门浩月呀，张弛有度，动静相宜！”这时陆续有江舟归入湾内，好些渔家与玹玥相熟，他们听到了我的感慨声，有个声音宏亮的妇人还接口道：“玹玥姑娘人美心善，这‘龙门浩月’可是沾了姑娘的光哩！”我一听高兴地问道：“你今日的鱼获如何？若有剩余我全数收了。”那妇人一听，立即高兴地与亲兵进行了一番交涉后大声地喊道：“孩子他爹，咱们这龙门浩月还真是诗情画意啊！”接着我们的船向海棠溪码头驶去，身后还听到好多条船上的孩子在跟着那妇人高声念着“龙门浩月”，声音在湾内不停地回荡。
到了海棠溪码头，这里有一个向内凹进的水湾，映着天上的明月发出鱼鳞似的波光，我指着对岸同玹玥说道：“感谢玹玥姑娘今日的盛情款待，我就住在对岸，不知改日可否有幸邀姑娘府上一叙呢？”玹玥一听便回答道：“多谢明公抬爱，但闺阁女子确实多有不便，还请见谅！”我赶紧解释道：“初来重庆，一切都才整理出头绪，我现在准备在对面新建一座宅邸，希望能得到姑娘的高见！”玹玥听闻后回答道：“明公一向光明磊落，受到城中百姓的爱戴，若是有事相请，那我一定应邀。”我于是摸出怀中的一块铜制的令牌对玹玥说道：“这块令牌就作为姑娘渡船的号令吧。”玹玥接过细瞧问道：“怎么上面有一朵海棠花呀？”我笑着回答道：“平日里我常以海棠公子的名号体查民情，所以这是我特制的私人令牌，姑娘但用无妨。”我转过头对亲兵吩咐道：“你看，前面的晓月路口不是有一块向江中延伸的礁石吗？你明天就安排人手在那修造一座亭台，再打造一处方便登船的悬廊，就命为‘海棠晓月’吧。”想了想又补充道：“以后登船的区域就定为官府私用码头，专门负责接送玹玥姑娘渡江之用，闲杂人等不得靠近。”亲兵立即允诺。
我们下得船来，一同向“晓月雅憩”走去，后面跟着一队亲兵，手里还拎着那一大袋河鲜，我对玹玥说道：“明天日子不错，一早就动工，我到时还来吃‘鲤鱼跳龙门’哟！”玹玥不解问道：“以前不是听闻明教只吃素食的吗？还被称为什么‘食菜事魔’，是真的吗？”我向她解释道：“我们可是征战沙场的将士呢？除元月庆典、祈福外，每逢初一、十五我们都有斋戒仪式，但是像行军在外这种比较特殊的情况下也还是要依据情形而定的。”玹玥一边听一边点点头，将她送回之后，我又派驻了几十名亲兵驻扎营帐在外守护，就连夜登船赶回了府衙，立即着手处理修桥的相关事宜及案头上的一些工作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