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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还是灼热的阳光收起了最后一丝光芒,金色的晚霞闪烁着辉煌的光芒。给人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落寞。

    徐晓敏拎着大包小包在晚风中等待着最后的末班车。

    她费了九牛二毛之力,腾出空手接起催命般响不停的手机。

    电话那段传来黎曼幸灾乐祸的笑声:“大姐,等到你末班车了吗?”

    “能不能别在那边说风凉话了,明知故问”对于黎曼这好友,徐晓敏一直秉持能怼就怼原则。

    只见电话那段的笑声更加猖狂。“怪我咯,早跟你说你赶不上车了,我找人接你你不要,非要这么折腾,那你现在给我个位置,我给你找个车。”

    “麻烦,我还是等等吧,杨叔今天也去县里了,应该快到了,我到前面岔路口等着去”徐晓敏直接回绝,挂上电话,继续往前走。

    黎曼是徐晓敏的死党,比徐晓敏大四岁,两人一见如故,不知不觉已经相伴走过了三个轮回的春夏秋冬。

    黎曼是村里小学教师,她男朋友在镇上政府单位上班,想到这时间段她能找的人也就她男朋友便拒绝了。

    路上行人越来越少,微风里,徐嘉敏望眼欲穿,直到那辆熟悉的银色皮卡车逐渐驶入眼帘。

    杨涛刹住车,满脸歉意走下车将她所有东西放置后面货箱。

    “等很久了吧,路上买东西,加油等耽误了不少时间”

    “我没赶上班车就等这儿了,麻烦杨叔了”徐晓敏礼貌性回应道。

    “这孩子说这些话,快上车,东西我给你放好。”

    徐晓敏伸出的手在看到车内男子那刻僵在半空中。

    他回来了!

    这三年里,她既怕他回来又盼着他回来。百爪挠心,心里的忐忑一天比一天强烈。

    该来的终究要来,我们能做的只能坦然面对,可做到坦然这地步,我们有时得花费全部的勇气。

    想到三年前的荒唐得百年一闻的婚礼,徐嘉敏的脸不自觉微微涨红。

    三年前,程家院子,人头攒动,好一派热闹景象。

    火球将它的光毫不吝啬散向大地,道路两旁的植物像害羞的小姑娘低下了头,几只小狗被晒得伸着舌头屋前屋后找阴凉地躲避去了,毒辣的太阳却丝毫不影响正高谈阔论的中年妇女。

    甲:“徐家那小姑娘还真会挑,我听说她舅舅们好说歹说劝她嫁王志文家大儿子她死活不肯,非程家不嫁。”

    已:“这不明摆着的嘛,换你选谁,不过可惜了,天不遂人意,程逸景这孩子稳重端庄,天资卓越,待人有礼貌,什么黄头发蓝眼睛的妞没有,要不是她那个妈吃药给他逼的,人家怎么可能娶一没家世背景的农村女孩。”

    丙:“我也听说了,那药是有没有吃下去?”

    甲:“吃了好大一瓶老鼠药,我家杨阳送去医院的,听说程家那孩子把手指伸进她妈嘴里吐出来好一些加上那药过期才没事的,还好有个学医的儿子,不让早上黄泉路,也不知道徐家那姑娘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非她做儿媳不可。”刚说话的女子生怕别人听到,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说着。

    丙:“人家聪明得很,小的不行从老的入手,我家那孩子脸皮薄,哪会做这些。”说话的妇女鄙夷地说到。

    说的正起劲的几个妇女没看到在和父老乡亲进酒的脸色微微惨白的程勇军,程勇军重面子,以他的性格自己儿子结婚,新娘不说是名媛千金他也会宴请四方,办得热热闹闹。

    如今这百年一遇的奇特婚礼,从早上到中午,不见新娘新郎身影,屋前屋后,门庭若市,所有人像迫不及待想看热闹般,将敬酒的程勇军身前身后围得水泄不通。

    整个婚礼变成一场笑话。

    程勇军按下心中的苦涩、愤怒、无奈。一一和父老乡亲进酒。

    作为父亲,看着儿子取一个门不当户不对且没有感情基础的农村女孩,尽管有一万个不同意,却也无可奈何。

    前妻王梅芳对他怨恨他不是不知道,加之,她患有重度抑郁症,他想插手恐怕也无济于事。

    在万般无奈中,一桌酒席将两人关系紧紧联系在一起,将人们的思想禁锢在这别具一格的名义婚礼上,到今天,徐晓敏扔没从人们强加的思想中挣脱出来。

    看着发愣的徐晓敏,杨涛忍不住出声提醒。“晓敏,愣着干啥,快上车”

    或是听到杨涛的提醒,或是不解她的行为,一直低着头的程逸景抬起头看下这打算开车门的徐晓敏。

    两人四目相对,徐晓敏慌乱低下头,在匆忙中只见他微微颔首。

    徐晓敏不禁怀疑自己眼花,毕竟等她坐上车再看下他,少年早收回了目光。

    程逸景身穿一件白色t恤配黑色裤子,一件外套松散地打结挂肩上。

    给人第一感觉:干净,优雅。

    加州的太阳并没有对他白皙皮肤有一丝一毫的影响。

    三年未见,他身上多些成熟稳重的男子气息。脸上笑容也比以前多了许多。

    徐晓敏还清楚地记得第一次明目张胆端详这张脸时的情景。

    那天婚礼结束后,徐晓敏和留下帮忙的几位客人收拾好一地狼藉。等她回所谓婚房时,看到程逸景满脸疲惫地和着白衬衫躺在床上。

    可再狼狈也掩盖不了他身上散发出的独具风格超凡通俗的气概,英俊的脸庞抹上一层散不去的阴郁。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愧疚之心像毒蛇一样将人淹没掉,她喜欢他却做着让他最让他痛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