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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慎予自己觉得伤不重,容瑟却无意间挂怀,以至于这几日都没做鱼虾蟹,照旧几盘小炒加上道冷菜,一桌五人,梁慎予依旧殷勤,容瑟仍然矜持,云初今日倒是心平气和,面无波澜。

    直到下了桌,蓝莺才忍不住偷着问:“你昨日还不同意这门婚事呢,这几天横眉怒目恨不得将定北侯赶出去,今日怎么无动于衷的?”

    云稚听了一耳朵,“什么婚事?”

    云初意味深长地扫了眼两人,故作高深,“没有婚事,今日看他顺眼,再说,你看王爷搭理他么?”

    蓝莺沉默须臾,“这几日定北侯受伤,主子连采买的活虾都不煮,这两日都养瘦了。”

    云初:“……”

    云稚跟着说:“定北侯夹的菜,王爷都吃了。”

    云初:“……”

    云初操着兄长的心,这会儿生吃了定北侯的心都有了。

    蓝莺眼看着哥哥脸色愈发狰狞,立马脚底抹油跑得飞快。

    云稚也起身跟着走,还拍了拍哥哥的肩,抬头看了眼天色,意有所指:“天要下雨了。”

    一语双关。

    云初啪的拍开他手,挤出一个字:“滚!”

    云稚闲庭信步慢吞吞地滚了。

    日落西山,天已擦黑,摄政王门前挂上了灯笼,云初提着灯进会客室,见秋子寒还等在这儿,但人已经面无笑意。

    “秋公子。”云初走近,客客气气,“天晚了,王爷今日不见客,请公子回吧。”

    秋子寒彻底绷不住,一巴掌拍在案上,诘问道:“王爷即便是真要与秋氏划清界限,总也该给个由头,常言道上门是客,我既进了王府的门,岂有枯坐半日,连主家都不得见的道理?”

    云初笑了笑,“秋公子何必明知故问?”

    秋子寒脸色一白,辩解道:“我那是酒后失言……无心之失,何以如此…?”

    “事实如何秋公子心里清楚。”云初淡淡,“请吧。”

    秋子寒到底还是被云初客客气气地赶了出去,顺便将他那些赔罪礼一并返还,秋思楠在府中本以为儿子半日未归,应当是有希望,结果人和礼怎么出的府,又怎么回来。

    “这……”秋思楠脊背发凉,“摄政王这是何意?”

    秋子寒坐了半日冷板凳,又被云初羞辱一番,脸色阴沉道:“还能有什么,自然是想彻底与咱们决裂的意思。”

    秋思楠暗暗咬牙,思虑半晌,沉声道:“罢了,明日我亲自去一趟摄政王府,事关你的前程与名声,我费了多少力气才坐稳这个位子,秋氏决不能后继无人!”

    摄政王府,容瑟在卧房处理那堆另自己头疼的公文,他真不是这块料,没有皇帝的心机,也没有掌控局势的远见,更没有杀伐果决的断然,每一个上奏正事的折子,都得反复斟酌再斟酌,也疑心自己做的是否不够好。

    他知道站在自己这个位置,一念之差,便能决定千千万万人的生死。

    于是便只能更加小心。

    梁慎予轻手轻脚地进门,绕过屏风,瞧见在小几前伏案的容瑟,坐在地上铺的凉席上,身披薄衫,身量高挑却清瘦,油灯燃着,光映在他眉眼间,潋滟且温柔。

    不知遇见什么烦心事,容瑟忽然轻轻蹙眉,瞧着便有些颓丧的可爱。

    梁慎予瞧见他,便觉得心里安定,无声笑了笑,凑过去坐在容瑟身边,探头边瞧边问:“怎么愁眉苦脸?”

    容瑟犹豫了下,决定虚心求教,低声说:“霁州案子破了,但刺史之位空悬未定,我拿不定主意……”

    梁慎予粗略一瞧,曹党与摄政王党羽各执己见,曹党欲从六部抽调官员,摄政王一党则举荐于此案有功的喻青州。

    喻青州若是去做两年刺史,日后召回京必定会授予重臣官衔,此举一是他们讨好摄政王,二也是在给喻青州示好。

    但容瑟既然在犹豫,便是不属意喻青州的意思了。

    “怎么,不满意?”梁慎予问。

    容瑟轻声:“喻青州在大理寺这些年,不见得能做好刺史,放他历练倒是无妨,可京中便无人了,大理寺卿两处逢迎,我需要喻青州。”

    梁慎予颔首,亲昵与他抵着肩,说:“那臣倒是有一人举荐。”

    “谁?”

    “霁州宣阳县知县,卢知豫。”

    “霁州的?”容瑟没听过这人,狐疑而问。

    梁慎予含笑点头,“卢知豫上任七载,无功无过,不过当地百姓人人称颂他是个清官,能为民做主,这些年霁州乌烟瘴气,也就宣阳县是块净土,都要归功于这位卢知县,此人乐善好施,家中却贫简,因其清洁正直,受过不少打压不平,虽出身不高,难得坚韧,更有一身正气,且非庸人,或可一用。”

    见梁慎予好评如此,容瑟也有所意动。

    “提拔此人,他必不会忘恩。”梁慎予又说,“近来坊间传闻纷纷,若是指了喻青州去,难免受人诟病,王爷以为如何?”

    “你都这么说了。”容瑟微不可见地松口气,大是大非面前,他还是相信梁慎予的,“那就他吧,明日就拟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