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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城河边,城雾画舫,笙歌燕舞,一层宾客齐聚,华锦只是人到齐时,露了个面,便又回到了二层,剩下的事情,自有全能大女官风絮料理。

    二层倚窗的房间,梨花木的矮桌上放置了酒具,凉席铺地,牧野的两位皇女相对跪坐,各自持了一个酒盏。

    牧野的三皇女今日穿了一件白色绫罗无花纹的内衬,胭脂色宽束腰,外罩墨绿梅花纹罩纱,发挽高髻,眉眼含着淡淡地笑意,唇不点而红,端庄雅润。

    “小六不如将小五和郁公子一齐请来,一同品尝一下这城雾画舫的佳酿。”

    与三皇女相比,华锦这个东道主穿得甚是简单,只着一件绛色紧身袍袖,可单凭那张昳丽的脸,这世上的颜色就能被她压下七分,此刻素颜简裳,气质也不落三皇女之下。

    她面上笑意吟吟,“妹妹上次不小心搅乱了五皇兄和即墨的会面,这次可不敢再去打扰。”

    三皇女愕然,像是没想到她这样回答,而后弯唇一笑,“都说传闻不可信,可这一看,小六果真思慕郁公子已久了,待郁公子如珠似玉一般。”

    华锦不应,只是故作无奈地笑了笑,内心:呵,要不是你和郁即墨一起站那碍眼,她至于这样吗!

    郁即墨此次运气十分不好,具体表现在开门不利,他方一登上画舫,就与那位不显山不露水的三皇女撞了一个颜色,三皇女是一身墨绿色外罩纱,而他穿了一袭墨绿青衣。幸而,他来时带了长纱帷帽,勉强遮住了上半身,而且他与三皇女交集不多,也不必交谈,便拉了五皇子去二层的另一个房间里坐着了,正好叙叙旧。

    撞见这事的人,虽然少,但不是瞎子,一层浅色黑纱可以仅仅只能遮住郁即墨那张惹是生非的脸,可遮不住衣袍本身的颜色,何况,没遮住的下半身的墨绿色简直要刺瞎华锦的眼睛。

    三皇女本身也不瞎,建议让郁即墨跟她共处一室,不是刻意找茬吗?华锦想跟郁即墨退婚,但退婚的理由只能是命格相克。她也不想听到任何一个人说,三皇女跟郁即墨挺配的!

    华锦端起酒盏一饮而尽,将酒盏翻转,向三皇女示意。

    “三皇姐,今日妹妹请你来是为了品佳酿的,他们不懂酒,来了也是添麻烦。”

    三皇女看着她空的酒盏,也只能维持住笑容,将酒喝完。

    “这酒虽好,但就这么喝也不行啊!”

    华锦可不管她行不行,反正她喝得白水,直接将酒盏全部斟满,酒香四溢。

    “三皇姐这理不对,既是好酒,便应多喝!”

    三皇女脸上的笑容一僵,显些没维持住刻意营造的端庄雅润的形象。

    但华锦速度极快地干了一杯酒,她也不得不给面子,跟着又喝了一杯。

    华锦倒满,像极了要跟她拼酒一样,她情急之下,居然没脑子地提出了要来一个两人之间的行酒令。

    皇室谁人不知,六皇女华锦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射御极佳,礼乐学了个大概,书数一窍不通。换而言之,这行酒令,是万万行不通的。

    果然,华锦笑道,“三皇姐这不是笑话妹妹吗?妹妹哪会什么行酒令啊,妹妹只会拿刀砍人。”最后一句似乎隐含森然之意,没等三皇女细想,华锦话音陡然一转,“不过,听闻玉山雅集之日,三皇姐还去凑了个热闹,不知可有发现什么博学之士,可以与三皇姐行个痛快?”

    三皇女怔然片刻,说,“那日确实去西园逛了一圈,不过身体不适,提前退场了。”她恍然,惊道,“小六今日邀我来,不会是怀疑刺杀那事与我有关吧!”

    “三皇姐误会了。”华锦一边说着,一边用那双长而秀,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她,“若是妹妹怀疑你,当日便要向母皇告你一状了。”她停了一下,三皇女与她对视,她继续道,“不过,妹妹确实醉翁之意不在酒,有些问题想请教三皇姐。”

    三皇女剩下的话梗在喉咙里,话不得出,人不入套,心情顿时变差了不少,率先移开视线,正襟危坐,浅喝了一口美酒,唇齿留香,酒香却不能在心里留下痕迹。

    “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三皇姐在妹妹心里,一向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华锦先夸了一波三皇女,问道,“不知像三皇姐这般有才情的女子,可否给妹妹支个招,怎么才能讨男子的喜欢。”话落,她还应景的红了个脸,胭脂薄红,一副分明的女儿情态。

    三皇女已经在风中凌乱了,她不明白,她不理解,半句话之间,怎么就离她的原本目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这……”三皇女卡壳,大脑转不过来,而且作为一个孤寡人士,目前给不出有效答案。

    华锦双手捧着脸,长睫舞动,叹气,“唉,三皇姐是知道的!”她眼眸微微下敛,望着三皇女,一副忧愁的模样。

    三皇女: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华锦也不需要她回答,都是演戏,那就看谁演得更真情实意,看谁可以骗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