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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贵妃倒是端然咳了一声,声音四平八稳道“既然丽嫔如此决绝,我们不如听一听她要讲什么,若真有隐情,太后殿下深明大义,自能决断出来。”

    太后知道贵妃素来妥帖服众,深得人心,正好也看看史芙州想说出什么,重重道“孤就听你一言,如果还敢扯谎,直接从严发落。”

    史芙州神色凉极,美眸不复往日流转,甚至浮现出一瞬木然,令人悲悯,只见她话到嘴边,又觉得无法启齿,于是狠狠倒吸一口凉气,因身子沉重,跪坐于光亮冰冷的地上佝偻着背,纵使颓然,也能生出美感。

    王却莺已经不耐更甚,只觉矫情造作至极,很不客气的了“你有话快说,一味作势只能招惹厌烦。”

    太后尊华凌然,衣领上是九凤还朝,点翠金冠熠熠生辉“不急,丽嫔仔细想好了。”

    泪珠从长睫上缓缓滴落下来,唇瓣微微张合,史芙州只觉口里发咸,她虽低声却异常清晰,无比沉重“妾身生于雍州凤翔,家人勤恳,以屠牲为生。”

    此言一出,更是全场一片咋舌哗然,一时间私底下沸沸扬扬。

    廖选侍惊讶道“屠户乃是贱籍呀!可连参选宫女的资格都没有的。”佘选侍义正言辞“堂堂知州大人,怎会让一个屠户女入籍。”严选侍含着讽刺“啧啧,亏她生得一副好皮囊。”

    甚至人群中还传出了更为露骨的话:

    “她不是仗着宠爱孤高得很么?”

    “所谓贱人配贱籍么。”

    史芙喉咙干涩的环视,直冲着脑袋一眩,强撑着身体,内里直犯恶心,最世态炎凉的莫过于落井下石,有了太后的态度在,人群便能不留余地的作践宣泄。

    太后此刻俯视于底下,思索一番“你是说,你又不是死囚女,而是屠户女了?传人上来吧。”

    不消一盏茶的功夫,就有宫女带着一个老妪上来,身穿的粗布上还有打补丁的痕迹,面容似乎饱经风霜,这是普通不过的妇女百姓,一副任劳任怨的淳朴模样。

    老妪躬着身子,给太后与嫔妃请过大安,然后看着丽嫔“娘娘您可还记得民妇吗。”

    史芙州能认出来人,却只是泪痕满布的冷冷看着,并不出声。

    老妪呵呵笑道“娘娘想必已经贵人多忘事,已经不记得凤翔,好歹跟你家有几十年的邻里在哩。”

    “本宫自然记得马婶的恩惠。”史芙州忽而红肿着眼睛笑了,那个愚昧无知的小地方,对于她越长越惊人的美貌,在背后始终怀抱着恶意,那是她千方百计想逃离的地方。

    街坊四邻,最爱散播太过美貌的女子就是个祸害,将来会为夫家招灾,又或者是拒绝镇上聘婚,仗着长得俊些眼高于顶,再或是凭空捏造出不检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