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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宫有一段时间,皇后因为身体太差,免去晨昏定省,而张拂莘除了偶尔去太后的宫内请安,其余都很安分的待在拥翠阁内,在挂上绿头牌以后,新秀中以赵才人拔得头筹,其次是班才人,颇为引人瞩目。

    尾夏回热,午休小憩过后,院外一阵急促熙攘,原来是过来传旨的御前总管高士,他脸上的褶子随着笑意加深“皇上的旨意是今晚传召才人你侍御,小主稍微沐浴更衣准备一下,黄昏时会有车轿接你来乾苍殿与圣上一道用膳。”

    这是终于要侍寝的意思了。

    循例接旨谢恩,张拂莘觉得自己实在是运气可佳,因为这一届的新秀里论家世她比不上赵珑华与班兰璧,论容貌,也比不上公认的选侍朱姣,若不是在华清宫的事让皇帝留下了一些印象,她也轮不到能够那么快就上乾苍殿。

    见高士还没走,张拂莘眨了眨眼,客套道“有劳高公公了,本想留公公喝个茶,但又觉得公公肯定事物繁忙,不好添麻烦,唐晚,替我送一送公公。”

    高士的褶子几乎凝固在脸上,他没说什么,跟着唐晚出去了,唐晚显得很是热情都将他送到门口后,取下头上的钗子塞给他“想必高总管顶着天热来替圣上传旨,也是辛苦了,这些权当奴婢请您喝茶的。”说罢福一福身,慢条斯理的回去了。

    刚出拥翠阁,高士的徒弟小贵子拿过这支成色普通的银钗子摆弄了一下道“这个张才人果然是小门户出身的,到底不能和赵才人班才人比,这玩意儿别说在师父面前,我都觉得不够看,她也拿得出手。”

    高士去给赵班二人传旨时,无一例外都收到了份量不俗的红包,他很是理所当然的收下这个孝敬钱。

    而且御前总管虽然在明面上是奴才,但实际上是个真正能手握实权的大太监,他根本没将这群低位分的嫔御们放在眼里。

    从太祖皇帝开始,他从一个年轻懵懂的小太监,一步步成为一个令宫人们惧怕,嫔御们忌惮的笑面虎御前总管。

    高士嗤然笑了笑“哪有主子拿奴婢的东西送人的道理,你没看见刚刚那个丫头说,这是她的,肯定不是她主子的意思。”说罢将钗子从小贵子手里拿了回来。

    小贵子讪讪附和“那这个张才人,也太不懂事了。”

    高士看了他一眼“是啊,很不通透,也奇了怪,一入宫就开罪了敬嫔却误打误撞捡到了个才人的位分,她也是头一个,不过,这个丫头走不远。”

    小贵子跟在旁边听着,不敢有逆,心里想的却是:这个老土鳖,已经赚了那么多油水,连这么个破钗子都不肯给,留着买棺材吧,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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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浴熏香完毕以后的张拂莘,肌肤柔软如丝绸一般,一件件的穿上了最精美的衣服,戴上了最华丽的首饰,点上了最鲜艳的口脂,美丽高贵得像一个盛世里的公主。

    她的骨子里有一些蛰伏已久的东西,家族使命永远是最沉重的枷锁,也许就连自己也还不知道,她有多么磅礴的野心。

    掌灯时分,盏盏花灯纷纷送上独属于它们的光辉,或是豆大的一点,或是明晃晃的一晕,皆昭示着白昼的退场

    外面的车轿停在华清宫,那是对于妃嫔来说极大的荣宠,提着水红色的广袖裙,张拂莘上了这个驱向乾苍殿的车轿。

    本来翻牌子是入夜以后的事情,但皇帝在第一次临幸嫔御之前不喜欢太过生涩,所以才早早就传她们过来用晚膳。

    到了殿内,她发现皇上已经在等她,于是盈盈伏身道“妾身给陛下请安。”

    “免礼吧。”

    她这才慢慢起身,皇上看了一眼她的妆扮,不由揶揄“才人这是来和朕用膳,还是来参加国宴的?”

    要知道赵珑华和班兰璧来侍寝时,无一不是想以清新素雅取胜,招显出让皇上耳目一新的感觉,而皇上看着张拂莘,觉得她奢丽则丽矣,却太过刻意。

    此时艳如桃李的张拂莘颜色嫣然,美得不可方物“陛下您误会妾身了,您有那么多个嫔御,而妾只有陛下一个君主,所以对妾身来说新婚之夜,必定是隆重的,更何况若是以后陛下把妾身给忘了,那么这金玉绮丽的一个晚上,就是妾身最难忘的记忆。”她其实本来是想说只有陛下一个夫君,但又怕触犯龙颜,于是换成了君主。

    皇上收起了那份揶揄,正视了她两眼“朕没想错,你果然够口齿伶俐,至于朕还能不能记得你,就看你自己的表现了。”

    她婉然为自己分辨道“妾身……心里确是那么想的。”

    皇上也不置可否,吩咐下面的人道“传膳。”

    宫人端着美味佳肴鱼贯似的进来,共二十四道菜,张拂莘想着自己一个小小五品才人的饭食不过才四菜一汤,简直是沧海一粟。

    有宫人上来预备伺候他们布菜时,被张拂莘阻止了,她说“妾身想亲自侍奉陛下,可否让他们退下?”

    皇帝面上没什么变化“这些事有宫人来做,你何必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