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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在柔和的阳光斜照下,街道边一簇簇缤纷的鲜花,树上随风飘摇的树叶,人们的头发上,皮肤边缘都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街上人不是很多,大多数下班的人已经回家。有晚归的人在步履匆匆地往家赶,也有的人已经吃完晚饭出来散步了。

    城市中心有不少面积广大的供人休憩的公园,种满了郁郁葱葱,高高低低的树木,大片的绿地像毛茸茸舒适的地毯一样铺成各种图案,其间错落有致地点缀着缤纷的鲜花。踏在亚青色干净的石子路上,呼吸着新鲜凉爽的空气,看着春日太阳下山前的美景,不由得让人放松舒畅,心情愉快。

    经过公园,格雅不由得放缓了脚步,身体也不自觉地放松下来,欣赏着这景色。乌金默默地跟在她侧后方。因为一整天都在忙碌,他们之间几乎没说过话。这时,格雅主动好奇地问他:“乌金,你是藏族人吗?刚才在地下找人的时候,你看起来比警犬还厉害,这是怎么做到的?”

    他仍然面无表情,但眼睛却紧紧盯着格雅,似乎在审视着什么。停了一会儿,他抿了下嘴,回答道:“我母亲是藏人,父亲是汉人。我有汉文名字,叫张昊然。”

    说到这,他似乎犹豫了一下,说:“你叫我昊然吧。” 说着,他突然不自然地把头扭到一边,微微垂下眼睛,好像在欣赏路边的鲜花。

    格雅看了看他,惊奇地发现这个一直眼神坚定锐利,面色严肃的人,脸上似乎出现了一丝窘迫。他在不好意思什么?格雅奇怪地想:他并没回答我的问题。于是,她又追问了一句:“好吧,昊然,请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次,他没说话,反而突然停住了。格雅奇怪地回头看去,背后逐渐西沉的阳光勾勒出这个年轻男子欣长的身体,因为背光,他的脸色有点阴暗,只有一双眼睛在熠熠发光,他双手插在黑色外套的口袋里,若有所思地看着格雅,沉默着。

    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冷漠得让人不可接近,但他眼神精锐,气质阴郁冷冽。带着藏人特有的深棕色皮肤,脸廓棱角分明,这种特殊的气质,让他即使投身于人群,也能被一眼认出。

    怎么啦?这个怪人!一整天的忙碌,格雅有点疲惫,现在感觉有点懒洋洋的,只想早点回家洗个热水澡。可突然停在这里是怎么回事?是我不该问吗?格雅愣愣地瞪着他,嘴微张着。

    昊然终于在一阵思索之后开口了,第一句话就使得她一个激灵,懒意全无。“你当我的女友好吗?” 他的目光变得极为集中,深色的眼眸直锁在她身上。但仍然神色平淡,那口气也像是在问‘我请能请你喝茶吗?’一样淡然。

    格雅嘴张得更大了,疲劳的脑子转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由得“扑哧”一下失笑了。接着,她笑声越来越大,几秒功夫,就成了哈哈大笑。她笑得身子乱颤,头往后仰,完全没有风度地露出牙齿。可能觉得这样不礼貌,很快,她就憋住了笑声,用手捂住嘴,眼睛仍然弯弯的,眼角带着一点闪光,回应道:“你这个玩笑真有意思!”

    对面的人本来对于她的笑声一直面无表情,只是耐心地等待着。听到她的回答后,瞬时脸色一沉,眉毛略带惊讶地一挑,显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没有开玩笑。你现在应该没有男友!”

    格雅盯着他仔细看了一下,发现他神色仍然很严肃,嘴角绷得紧紧的,微微皱着眉头,确实不像是在开玩笑。她不禁有点愕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只是相处短短的一天,格雅感觉这个人虽然话语不多,但字字有分量,显示出他缜密的思维和谨慎的性格。这句话也应该不是出于为人轻佻而提出的。

    对于仅仅认识一天,彼此说话不超过五句的两人来说,这个问题的提出实在让人感觉简单粗鲁,突兀无礼。如同在一首和谐的乐曲中猛地冒出的一个刺耳难听的音符。尤其是伴随着这个人的严肃冷漠表情,更显得十分僵硬别扭。

    格雅难以想象,在巴黎这个世界上最浪漫的城市里,居然会有人把这个浪漫的问题问得就像劣质餐馆的冰箱里封存了十几年硬邦邦的鸡腿肉一样,如此生硬无味,让人难以下咽。

    更让人惊讶的是,他说话的口气极为自然,好像两人已经认识了很久,彼此十分了解,早已倾心良久,只是等待一个小小的契机,于是这个提问,这件事情自然而然就该这样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