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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他的语调中带着一股不同寻常的高傲之气。如同一只悠然地趴在高高的岩石上,俯视群兽的雄狮,正在睥睨眼前一只战战兢兢的小绵羊一般,完全不是请求的语气。

    格雅作为心理学的博士,敏锐地感觉出这个外表冷峻的男人,内心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就像外面覆盖着冷冰冰的黑色玄武岩的活火山,沉寂,冷然,沉默,神秘,但内部却翻腾着红色滚滚的灼热岩浆。

    而这暴烈的岩浆却在无序地冲撞,好似一只来自地狱的疯狗,完全没有经过训练和引导,只是凭着一股莽劲,胡冲乱撞着。

    一见钟情这事儿她不是不相信,但她很有自知之明。她长得端正,但并不是能让人一见倾心的美女;她性格直爽,走路说话做事都干脆利落,并不具有能够自然而然勾起男人们保护欲的娇媚吸引力。

    有时她也会因为挫折无助地哭泣,但都是躲在自己的小屋里,趁室友不在,洒几把泪水,在忙碌的日子里,连眼泪都变得像自助餐一样简短快捷;不一会儿,她就会把眼泪一抹,又没心没肺地陪着大黑玩得哈哈大笑。她想,也许那些情感丰富或多愁善感的人会更有一见钟情的可能,但她肯定不会。

    这些年来,她整日埋头于学业,脑子里被赶紧拿到学位,找到工作的强烈欲望占满。学业的压力使她从早到晚忙得无暇顾及其他。偶尔周末在网上看个电影,她都会内疚半天,觉得自己耽误了时间。每日她穿着几乎不变的运动装,在校园跟一阵小风一样来回穿梭。虽然才二十四岁,但她已经很久没感觉自己是个年轻女人了。

    期间倒是曾经有一个来自意大利的和法国本地的两个男同学请她吃饭,并明确表达自己对她的兴趣。可她笑着婉拒了,她实在没多余的时间来建立一段亲密关系。

    而且,她的脑子太满也太紧张了,心思一点也分不出给这些浪漫的事情。直到几天前拿到博士学位,并定下工作,她才终于松了口气。决定稍微休息一下。因为过不久,她就要搬到美国,开始自己的新的工作和生活了。

    对于乌金/昊然,除了觉得这是一个有些古怪的,个性独特的人,她并没有其他感觉。但不管对于谁,被人追求总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尤其是年轻的女子,尽管这次的求爱实在是技巧全无,让人难堪。

    不过,他这个问题提得倒正是时候,因为现在正是她几年来难得的空余时间。也许,先不用那么生硬干脆地直接拒绝。

    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微笑着反问:“是啊,你猜得真对,我是没男朋友。可我们刚认识一天,并不熟。你为什么让我当女友?”

    他脸上的肌肉微微放松了一点:“因为我喜欢你……对了,你喜欢我吗?” 这么赤裸裸地表白就这样不加一点掩饰地砸过来,格雅感觉,自己正在啃的那支硬邦邦,滑腻腻的生涩鸡腿上忽然被一个厨艺拙劣的厨师“哗~” 的一下撒上了一大勺粗盐,本来就难以下咽,这下子味道变得刺激呛人,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快点,赶快从这个莫名其妙的怪人身边离开,回到熟悉的家里,享受正常人的谈话和气氛。格雅正迅速在脑中抓着词语,组织句子,想着怎么应付这尴尬的局面。

    昊然却突然冷哼了一声,嘴角浮起一个讽刺的笑容。她却敏锐而心惊胆战地感觉到,这并不是个笑容,似乎是被强压的暴怒换了个样子出现。

    那利剑般的目光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他冷冰冰,硬邦邦地用一句话给她解了围:“不用回答了!”

    他突然从黑色外套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抓起她的手,往她手心里一放:“你先回家吧,我们下次见面再聊。” 说着,一转头,大步离去。

    感觉到他压抑的怒气,她觉得会不会是给自己手里塞了个炸弹。赶紧低头一看,居然是一颗红色水晶石,正是在地穴中那女孩身体周围摆放的一圈红水晶中的一个。不规则的形状,晶莹玻璃一样的质地,深红如凝血一般,沉甸甸地压在她手掌中,像一颗狂怒的巨龙眼睛。

    她讶异,当时警察们取走了水晶石,一共六颗。他什么时候偷偷地藏起一颗来的?而且,他为什么要给自己?她抬头,早已不见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