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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雁绝殿中,冷香轻微,但今日却不似往常清净。

    秦苍烛跪在熟悉的位置上,扯开衣领伸长脖子展示给闵暮看。

    桃花眼溢出热泪,委委屈屈道:“陛下你看,这人下了多狠的手,一路过来我脖子还痛着,呜呜呜呜……”

    秦苍烛抹了把眼泪,方才掐自己真的有够痛的。

    他忍不住地吸吸鼻子,继续道:“陛下要给苍烛做主啊,苍烛和他无冤无仇,他一言不合就动了手,他就是嫉妒陛下看重苍烛了。”

    闵暮浅眸微动,秦苍烛皮肤白皙,脖间的淤痕更显深重,嘴角往下撇着,桃花眼委屈地瞧着自己,还不知羞地把衣领扯开到了肚子。

    上次还算有点恭敬之心,现在真是越发没规矩了。

    “住口。”

    秦苍烛还在用着嘶哑的声音哼哼唧唧,吵得闵暮头疼,只好出声制止。

    醇厚清冽的嗓音刺得秦苍烛一激灵,秦苍烛立马噤声,只眨着眼注视闵暮。

    “可有异议?”闵暮浅眸淡淡,瞥一眼江九疑。

    “回陛下,此人绝非秦苍烛,九疑才会动手。”江九疑面无愧色,一字一句道。

    秦苍烛背后一冷,趁皇帝没开口,赶紧转头插嘴道:“我看你就是爱说胡话,你已经嫉妒我到这种程度了吗?居然要要骗陛下说我不是秦苍烛。”

    秦苍烛瘪瘪嘴,又暗暗狠掐自己一把,泫然若泣道:“陛下,这人在寻昼殿就咒我是死人,现在还要造谣我不是秦苍烛,肯定是脑子不清醒了。”

    秦苍烛顶着闵暮毫无情绪的目光越说越心惊胆战,他在赌,赌闵暮作为一手揽权的帝王,不仅不会相信司天台,还早把所有人底细查的清清楚楚。

    而换魂不换身这种事,是查不出来的。

    闵暮冷眸一厉,带有肃杀之意的眸光掠过三人。

    许文竹自踏入雁绝殿就兢兢战战,不敢多言,此刻竟是直接跪下。

    殿中像是迎来大雪天,秦苍烛汗毛倒竖,听到身旁一声响动,江九疑已经膝盖一弯,跪地磕头。幸好秦苍烛本就一直跪着,倒是完美掩盖了自己的腿软,仍梗着脖子泪眼汪汪地看着闵暮

    “许文竹,江九疑动手在先,凭襟澜阁规矩处置,至于秦苍烛——”闵暮轻敲小几,收回目光,稍作沉吟道:“为求自保,倒也在理。”

    闵暮早从亲卫口中得知一切,想到那一脚,脸色就忍不住扭曲,是男人就都会觉得痛。

    看着殿中听了自己的话,就傻乎乎乐起来的少年,完全不像能下此毒脚的人。

    “微臣明白。”许文竹恭敬行礼道,余光一瞄秦苍烛,秦苍烛在殿中称得上是肆意妄为。

    他本以为秦苍烛活不过今日,还满心惧怕要连累襟澜阁,却不想陛下并未发怒,这让他不禁谨慎揣摩起秦苍烛的分量来。

    “苍烛就知道陛下最是明鉴。”秦苍烛嘴角忍不住地上扬,眉眼弯弯地看着闵暮。

    “无事便都退下。”闵暮没有理会秦苍烛,浅眸中闪过一丝思索,江九疑向来是聪明人,这次犯蠢太不合理。

    秦苍烛还有些遗憾,难得才能见美人一次,这就要走了,就是走也是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雁绝殿。

    说来也巧,秦满川急急忙忙感到,就见秦苍烛恋恋不舍地出了雁绝殿。

    秦苍烛领口还大开着,这会儿终于觉得冷了,赶紧把领口塞好。

    秦满川一眼就看到秦苍烛脖间的淤青,本就黑沉地脸色这下更胜锅底。

    “谁干的?”秦满川咬牙切齿道。

    “是他,莫名其妙地就来掐我。”看出秦满川的不对劲,秦苍烛满脸无辜,一指江九疑。

    秦满川二话不说,突然出手,掌风凛冽直击江九疑,江九疑听闻风动,迅速弯腰躲过一掌,并抽出腰间佩剑。

    长剑破空而来,秦满川闪身一避,对着江九疑当胸一脚,却被横剑拦下。

    力与力相角间,江九疑喘息道:“世子爷喜欢欺负盲人?”

    秦满川凤眸不耐,身形如电,秦苍烛只见几道虚影突刺,下一刻,长剑咣当落地。

    秦满川单腿摆动,又一次横扫袭来,江九疑青丝随风动,情急之下,跃身而起,就要擒住秦满川。

    秦满川却转身反手一掌,江九疑躲闪不及,硬生生受下这一掌,嘴角见红,却也顺势钳住秦满川手腕。

    秦满川内劲一出,震开江九疑,刚分开片刻,却又缠斗在一起。

    二人你来我往,扬起殿前一片尘土,秦苍烛早和夫子让到一旁,心中焦急,生怕秦满川受了伤。

    忽然,正想出拳的秦满川只觉腿骨剧痛,忍不住跪倒在地。

    江九疑也没好到哪里去,抬腿到一半,捂着肚子直吸冷气,踉踉跄跄,最后也轰然倒地。

    秦苍烛不知出了什么变故,正想上前扶起秦满川,身后便传来熟悉的声音。

    “跪着。”闵暮从容迈步而出,负手在后,浅眸凌厉。

    秦苍烛伸出要扶人的手只好又悻悻收回来。

    “许文竹,带他出去。”闵暮觑了眼秦苍烛,冷声道。

    “陛下……”秦苍烛刚想求情的话被闵暮冷漠的双眸止住,堵在嗓子里。

    他心里着急,却被趋步靠近的许文竹大力扯住,不容拒绝地拽着离开。

    秦苍烛挣不开许文竹的手,就只能忧心忡忡地离开。

    一路不管秦苍烛问什么,许文竹都沉默以对。直到到了外城,许文竹才说了第一句话。

    “现下回襟澜阁,怕也赶不上择师礼了。”许文竹顿了顿,看了眼白玉牌才道:“你可有想选的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