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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夫子午后身体不适,现下已歇下了。”迟敛微微福身道:“小公子把玉牌给迟敛即可,明日再上拨雪院取。”

    “夫子无事吧?”秦苍烛拿出青玉牌。

    “夫子无事,服完药便睡下了。”迟敛踌躇一下,还是没说自秦满川离开,蒋隙病情又重了,说这些干什么呢,心病还需心药医,小公子也插不了手。

    告别迟敛,秦苍烛刚上岸又坐回了小舟,秦府的马车在外城门外等了许久,才接着人满载而归。

    秦苍烛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直奔秦满川房间探望。

    秦苍烛进门时,秦满川还趴在床上用着晚膳。

    “大哥,从此我又是你亲弟,又是你师弟了。”秦苍烛笑嘻嘻地把自己入了蒋隙门下的消息告诉秦满川。

    秦满川惊地差点被噎住,止不住地呛起来,秦满川放下碗,瞬间没了胃口。

    “是他选你的?”秦满川凤眸有些凉。

    “不是啊,是昨日我错过择师礼,跟许夫子说要和大哥一样。”秦苍烛忽然有些惴惴:“今日去襟澜阁,蒋夫子就在等着我了。”

    秦满川一时五味杂陈,说不出的复杂,这些年他刻意避开蒋隙,蒋隙也把自己藏在襟澜阁,闭门不出,昨日一见才知,那人已病重如斯。

    秦满川想到那张苍白的脸,心中就有一团火燃起来,既是病重,收什么学生,有这功夫还不如休养休养多苟活几年。

    “你在学府乖巧些。”秦满川强压着怒火,不甘道:“万事都以夫子身体为重。”

    “好嘞。”秦苍烛爽快答应,他也是那么想的。

    “我今日还蹭到陛下的饭了,陛下人可好了,出宫前还给我送了好大一碗汤,现在才觉得有点饿。”秦苍烛忍不住弯了眉眼,今天除了身上累点,没什么不开心的。

    秦满川脸色一变,定定看着秦苍烛,只觉得糟心得很,秦苍烛和蒋隙都不让人省心。

    “陛下对你宽容,你万不可得寸进尺,守好君臣之线。”秦满川心中警铃大作,若是批命成真……决不能让秦苍烛太靠近陛下。

    秦苍烛不懂秦满川怎么那么严肃,但照顾到秦满川满身的伤,只好满口答应。

    秦苍烛为了陪陪这个这几日只能躺在榻上的大哥,把晚饭端进秦满川房里,可以吃的同时顺便聊聊。

    吃完饭刚出门,秦苍烛就被奔过来的小萝卜头抱住了腿。

    “小叔。”秦长明被秦苍烛抱起,眼里都是泪水,闷闷道:“父亲是不是要死了?”

    “怎么会,你爹还能教训小叔呢,小叔这就带长明进去看看。”秦苍烛抹掉小孩的眼泪,不知道那么小的孩子怎么会知道死这个字。

    秦苍烛不知道,高门大户里,或多或少总有人会用生命教会孩子死亡这一课。

    秦长明一直跟着世子妃住在别院,昨夜半睡半醒间就听仆人一阵慌乱,娘亲只说父亲受伤了就哄自己入睡。

    即使父亲不喜欢他,还是会日日见他,今日一整日,却是再未见过父亲,这让秦长明害怕起来,却又不敢告诉别人,趁着娘亲在吃晚膳,才偷偷跑出来遇上了秦苍烛。

    “大哥,长明可担心你了。”秦苍烛抱着秦长明就要放到秦满川榻上,小长明却死活不肯,抱着秦苍烛脖颈不撒手。

    “怎么了,长明害羞了?”秦苍烛逗道。

    “父亲……”秦长明只短短开了口,又不说话了。

    秦满川应了声,道:“这几日的功课不可落下。”

    “哦……”秦长明把头缩进秦苍烛怀里,又不说话了。

    “把他带去娘那里吧。”秦满川轻声道。

    秦苍烛对这对父子的关系感到摸不着头脑,听秦满川的把小孩抱到刘氏那里。

    “小叔,长明不乖吗?”秦长明鼓着腮帮子问。

    “乖啊,小叔还没见过那么乖的小孩。”秦苍烛感觉到小孩的低落,柔声道,秦长明确实很是乖巧,被教的很好。

    “那为什么父亲不喜欢长明?”秦长明鼓起勇气问。

    秦苍烛一时哑口,眼看秦长明眼里满满的你是个骗子,就要哭出来。

    他只好哄道:“大哥肯定是喜欢长明的,但是大哥和长明一样容易害羞,就不好意思告诉长明,父爱都是深沉的,大哥只有长明一个小孩,怎么可能不喜欢?”

    “那我下次不害羞了。”秦长明别的不懂,但是听懂了父亲和自己一样害羞。

    “长明下次就直接抱住大哥亲亲。”秦苍烛笑道,不知道秦满川为什么对小孩冷淡,但看起来不是讨厌,大人的事迁怒小孩本来也不合理,小孩一撒娇,大概率能搞定秦满川。

    把小孩送到刘氏手中,又合刘氏闲着唠了几句,秦苍烛才慢悠悠回了修竹院。

    “你这个负心汉终于肯回来了,还以为少爷不要流云了,在外面找了别的相好呢。”流云装模作样地用帕子抹着眼泪,控诉秦苍烛把他扔到九霄云外。

    “我这几日都得在内墙里,你就算跟着我也只能在内城门外等。”秦苍烛被流云帕子一甩,抖出鸡皮疙瘩。

    “少爷这就沐浴休息了吗?”见秦苍烛脱外袍,流云扔了帕子也不装了,上前帮忙。

    “是啊。”秦苍烛长叹一声:“你不知道陛下的刀有多重,我抱了一日累的不行,明儿还得继续。”

    “流云明白了,少爷这是找了陛下的刀当相好,抱了一日抱累了就回来找流云伺候了。”流云哀怨道,又掏出块帕子。

    “你要是真那么喜欢本公子,本公子今晚就屈尊宠幸你吧。”秦苍烛也不服输,回口怼上。

    流云恶寒地一抖,只好停下道:“少爷明日带流云进宫瞧瞧呗,流云日后是少爷的书童,正好去熟悉熟悉地方。”

    “可是玉琴和桃香这几日得跟着保护我,春祭后正式启学我再带着你。”秦苍烛觉得带着三个人去属实没必要,他整日在内宫,能对他动手的可能只有陛下了,陛下动手谁也没办法。

    “流云也会武功啊,也能保护少爷。”流云生怕秦苍烛不信,单脚一点,平地而起。

    秦苍烛脑子像打了浆糊,不应该啊,不是一起长大的吗?怎么我不会武功?

    “这谁教你的?”秦苍烛迷惑发问。

    “当然是老夫人,老夫人让流云照顾少爷,当然要学武。”流云一拍脑袋才想起老夫人总是瞒着秦苍烛教自己,不过秦苍烛现在也学不了了,告诉他也没事吧。

    秦苍烛迷惑更深,要保护好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有能力,老夫人也不是糊涂人啊,怎么教了流云不教自己亲孙子呢。

    “你从前怎么不告诉我你会武功?”秦苍烛继续问。

    “在南州用不着。”流云沉思一下才道:“老夫人只希望少爷一辈子平安顺遂,长乐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