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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圣明,阿烛出了襟澜阁可要好好做官报答陛下。”刘氏爱不释手地把白玉牌放在眼前端详,眼角的细纹因着停不下来的笑而显现出来。

    “娘,儿子未必能通过选拔的。”秦苍烛把头倒在小几上,歪头叹息,襟澜阁入学三年后出阁经过选拔即可入仕,但秦苍烛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别人在襟澜阁修身养性学治国之道,他大概是去抓耳挠腮和认字作纠缠。

    “这你无须担心,给你寻个官职侯府还是能做到的。”刘氏把白玉牌小心地放回玉盒中,温柔道:“你性子坦荡,本也不适合入仕,娘不指望你在官场混出个什么来,只是无论身在何位,都要一心一意忠于陛下。”

    刘氏从前只觉陛下暴虐严厉,深渊莫测,此刻却不禁庆幸起当年风云突变,刘府和秦府当机立断,投诚于陛下。

    陛下分明是千古明帝,慧眼识珠,不被有心人谗言所蒙蔽,看出阿烛是块璞玉。

    “儿子觉得自己更适合就留在侯府陪陪娘亲和大哥。”秦苍烛不想当官,两日一朝会,那就是隔天就要披星戴月地上朝,还有各种曲曲折折弯弯绕绕,他可吃不消。

    “等你成亲了就该不这么想了,你大哥十七娶的亲,你刚回来,娘明年再给你说亲,等成了亲成了大人,就会想要立业了。”明年秦苍烛就加冠了,虽说这个年纪才说亲是大了些,但秦苍烛身价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好,刘氏不怕寻不到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

    “儿子要娶亲就只娶自己中意的,娘不用那么急,等儿子有幸遇到意中人吧。”秦苍烛有些牙酸,明年他也就二十,他可不想莫名其妙娶个素不相识的人当老婆。

    刘氏喜滋滋道:“你有这想法倒也不错,明年倒也可以先纳个妾,日后遇到喜欢的再娶。”

    “不不不,儿子只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秦苍烛忙摇头拒绝,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插个人进来算什么事。

    刘氏忍不住笑出声,轻柔地抚了抚秦苍烛的头:“按你的意思来吧,就娶个自己最中意的。”

    她想起给秦满川说亲时秦满川虽眼有不愿,但也知道贵为世子,世子妃只能是名门闺秀,最后全听从自己安排娶亲生子,如今就算有了长明,也不见秦满川有多欢喜。

    秦苍烛又不是世子,怎么不能全凭自己安排呢。

    自从昨日一场大雨,这两日皆是春光正好,碧云天似是洗尽铅华,蔚蓝一片。

    秦苍烛一如往常,在侯府闲了两日,却在第二日晚被告知明日未时四刻,需要到达襟澜阁。

    “春祭在即,襟澜阁学子亦需参与其中,明日让玉琴随你进宫,到了襟澜阁,就有夫子教你演礼。”

    秦满川本想陪秦苍烛进宫,但一想到襟澜阁那人……他紧了紧心弦,眸光一暗,还是算了,有玉琴陪同已经足够。

    “另外的玉帖明日巳时三刻方知花落谁家,但你永远会比他更引人注目,对身边人,都要多留个心眼。”

    秦满川凤目微阖,这些天秦苍烛一直在家,并不知陛下提前讨来玉帖赐予侯府在皇城掀起多大的暗浪,人心涌动。

    比起这剩下玉帖的去处,各家更想探究无名无声,初至皇城的秦苍烛。陛下此举,不知是福是祸。

    “大哥不陪我吗?”自从辛夷送来玉帖,秦苍烛就发现秦满川有些心事重重,还常常心不在焉望着虚空出神。

    “明日大哥不得空。”秦满川犹豫一下,还是拒绝道。

    “唉,都怪陛下太喜欢苍烛了,害的苍烛要被迫成为别人的眼中钉。”秦苍烛故作苦恼,想逗笑秦满川,玩笑道:“大哥要是不陪着,苍烛万一被人暗箭伤了,娘亲和陛下都要找大哥算账了。”

    秦苍烛自从知道玉帖只有两枚,就知道自己要倒霉了,皇家学府是未来朝廷重臣进入权力中心的预备场所,哪个人背后没有错综复杂的背景,都是皇城权贵,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有他两眼一抹黑。

    他虽不想踏入这旋涡,却难保旋涡不会拉上他。不过有时秦苍烛也会苦中作乐地想,天下唯二的玉帖之一都拿到了,说明自己混的还是很不错的。

    “谨言慎行!”秦满川狠狠给了口不择言的秦苍烛一个爆栗,心中一下忧虑四起,见秦苍烛还捂着脑袋傻笑,不禁更加心焦。

    秦府能立于世,全靠侯爷和刘氏识时务知局面,秦府从来都是在帝王需要时才露出锋芒,现下太平盛世,秦府早守愚藏拙,身为闲散人间客。

    秦苍烛这性子不知是随了谁,这么没规没矩的,迟早惹祸上身。

    “那大哥陪我去呗,有大哥在我肯定不会乱说话,大哥还能陪我逛逛襟澜阁。”秦苍烛忽然收了嬉皮笑脸,正色悄声道:“或者大哥告诉我,为什么大哥不高兴。”

    秦满川心知第二个条件才是秦苍烛想要的,他凤目一转,似乎下定了决心:“明日大哥陪你去。”

    秦苍烛有些失望,他一直觉得难过的事说出来才能好一点,秦满川显然一直憋着,最后痛苦的就只有他自己。

    见秦苍烛双目满是失望,还有一些担忧,秦满川唇角勾起笑:“大哥的事,你不必担心。”

    秦苍烛知道秦满川绝不会说了,也只好就此作罢。秦满川见时候不早了,赶了秦苍烛回修竹院好好休息,明日以后秦苍烛绝对是要累坏了。

    第二日,午后日光渐盛,清风带着花香,秦苍烛刚吃完饭,就被秦满川塞进了马车。

    “另一枚玉帖已被送入国师之子江九疑手中,你切忌离他远一些。”秦满川揉揉眉心,一双好看的凤眸此时却有些血丝和凝重。

    他摸不准帝心,陛下明知秦苍烛批命,却又把人送入襟澜阁。

    自陛下登基,司天台就只是徒有虚名而毫无实权,但此时另一枚玉帖,却又送进江九疑手中。

    自上午知道另一枚玉帖去向,秦满川心中就是一沉,江九疑作为这一代的佼佼者,不仅是因为学识渊博,更是因为他观星测月的能力,青出于蓝。

    “我肯定离他远远的。”秦苍烛也怕自己外来人的身份被什么司天台之类的发现,他一点也不想被当成妖孽火烧或者沉江。

    一路无话,秦苍烛看出秦满川眼底的疲惫,不想打扰秦满川闭目养神,车轮声咕噜咕噜,赶在未时一刻到了外城墙前。

    今日外城墙前停了许多各式各样的马车,但人虽多,却几乎没有声音。

    秦府的马车虽不是最富丽堂皇的,但却是最让人留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