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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府大夫人生了个千金便逝世了,相府请来的道士卜了一卦,高呼句此乃天煞孤星坠世,克父克母,生来命中带煞。相国公一气之下命人拔了道士的舌头,又将其打断一条腿方叫人轰出了府门。

    承平十五年,端皇后怀有生孕,却时常心悸难安。国师占星,只道天煞星折命,俯冲皇宫,而所源处,直指相府。同年九月,相府老太太也害了恶疾,仅有三日便撒手人寰。

    相府三尺白绫高挂之际,府内孩提之声便彻底没了踪影,而清水镇上的秦家却多了个两岁女娃。

    清水镇地界靠南,丛林密集,又因民风淳朴,这里的人便世代以做木材生意为生。这日秦士甄刚从翡翠林回来,甫一进家门,手里的一筐柴还未放下便瞧见了院子里的一幕——

    “女儿郎,女儿郎,没有亲爹没有娘;杜鹃鸟,红脚隼,鸠占鹊巢令人恨……”

    秦士甄两眼一黑,差点没晕了过去。慌忙扔了背上背篓便上前将那被两个小祖宗欺负的秦棠抱在怀里。

    “秦茗秦霜!”

    “爹爹。”这一声细懦的轻唤是从怀里的女娃口里发出的,秦士甄看着秦棠小小的脸上挂着泪痕,更是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你俩去给我劈柴!晚饭也不许吃了!欺负妹妹,不敬阿姊,学堂里的夫子就是这般教你的!”

    秦茗看着一旁的秦霜害怕地后退了一步,她抬头,扫了眼父亲怀里的人,冷冷道:“霜儿才五岁,也没去那劳什子的狗屁学堂,她自然不懂。再说了,学堂里的夫子可没说过要对外人称妹称姊。”

    “秦茗!”秦士甄呼哧呼哧地直喘气,“劈完柴也不许睡觉,给我面壁思过去!”

    秦茗看了眼院子里的槐桑树,嘴里应着知晓了知晓了,还不忘将身旁的秦霜一脚踢了出去。五岁的秦霜哇啦一声被踢倒在地,刚抱着秦棠离开没几步的秦士甄回头见着小女儿鼻涕眼泪一把,给了秦茗一个冷眼俯身搀着秦霜带回了屋。

    秦茗眼珠子一转,飞速将地上的一筐柴背上身偷溜出了门。

    “王二狗!王二狗!”

    “叫什么啊?秦茗你找我又没好事。”

    “把这些柴劈了,不然我就去告诉王婶你今天在学堂偷掀小姑娘的裙子还被夫子叫去罚站!”

    屋舍内,秦夫人仔仔细细地给秦棠擦了脸,转头看着正哭着的小女儿,叹了口气又去拧了把脸巾。

    “老爷,您又何必呢,霜儿才五岁什么也不懂,茗儿就那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你怎么忍心……忍心这样对我们女儿。”

    秦夫人霎时落了泪,顾着秦霜,却转头看向不哭不闹的秦棠。她觉着心里委屈,这些年来因着季丞相的交代,他们秦家从来不敢怠慢秦棠这个二女儿,守着秘密不说还要自家姑娘处处受委屈,秦夫人思及此便忍不住落泪。秦士甄看在眼里,只是厉声怒斥了几句妇人之见便不作他言。

    月明星稀,寒鸦栖林。秦茗站在槐树下刻刻画画,一侧目瞧见站在她身后的人,猛然吓了一跳。

    “你站在这儿做什么?”

    秦茗向来对秦棠无甚好感,她收起手里的刻刀,朝身后人剜了一眼:“来看我笑话?还是想说爹爹待你极好便想着来我跟前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