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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节:五女集结荷花塘

    八月十六的初夜,月亮圆得跟花家拳房里那个铜脸盆差不多,把大地照得煦煦融融,让人感到十分的舒适。那些放假过十五的花家拳房弟子,早就回到拳房,正仨一堆俩一撮的品尝着房主花大胜分发的月饼。“孙大哥?你那学问多,你说这月饼里的红丝绿丝是什么做的?怎么那么的柔软,那么的香甜啊?”

    “嗨!真你个鞠小宝,白白的吃了二十年地瓜呀?我告诉你吧,这里边的吊东西?就是些萝卜条子。绿丝是青萝卜,红丝是胡萝卜,这回知道了吧,咹?哈哈哈哈。”那个孙大哥说得大大咧咧,令鞠小宝摸不着头脑了。

    “草他儿的!这玩意儿是些萝卜条子做的?”鞠小宝慢慢的从那块月饼里拽出一根填进嘴里,细心的品着。

    忽然,拳房外边呼呼隆隆的一阵乱步声,哗哗啦啦的进来了五六十个鬼子,还有二三十个二鬼子,一下就把整个拳房包围了起来。“喂——你们都别动,有两个八路窜进了你们的拳房,皇军要进行大搜查,你们都别动,好好的配合搜捕,啊?”这是皇协军的司令‘狮子毛’在嚷嚷。

    拳房主叫花大胜,五十多岁,一看就是个武家子出身,魁梧的身本上满是肌肉疙瘩。他哗哗的跑了过去,嘻哈着说:“太君,不可能啊?这近百名徒弟都是昨天放假过节,今日才集中上来的,他们都在吃月饼取乐子哪?没有发现什么人跑进来啊?”

    “巴格!你的滚开?动一动我的就打死你!狮子毛,快快的,给我搜查!”那个鬼子是个少佐,叫坂田隆一,是警备司令部的大队长,把花大胜一推,傲气的领着鬼子就啼啼吥咚地翻腾起来。

    突然,一个力气特别大的鬼子可能是藐视这个拳房,故意一膀子就把那个刺槌就扛断了。旁边的那个孙大哥看不下去了,上去就给了那个鬼子一个铁头,把他扛得吥咚吥咚的倒退了好几步。“巴格!你的大大的死了死了的!”只见那个鬼子晃了晃身子,一个箭步跑上去,还没来得及出拳的时候,就被那个少佐坂田一枪打中了头部,当场就死了。

    “六师兄——?”那个鞠小宝嚎叫着跑了上去,从腰中掏出了飞刺铁石子‘啪’哚在了那个大力士鬼子的额头上。无奈,那家伙也瞪着俩眼,呕,呕了两声就呜呼了。

    这下可就乱套了,鬼子坂田嗷的一声吆喝:“统统的枪毙!死了死了的!”鬼子便啼哩啪啦的开起枪来,近百名弟子也豁上了,只见他们一人抱着一个扭打起来,整个场面可真是惨烈万状。

    有点武艺的人都知道,杀个鬼子不是很难。只见那些小鬼子一个个的被掐死、打死,把个坂田气火了。“巴格!统统的死了死了的有!”他一枪一个拳房徒弟,嘴里还嗷嗷吆喝。“打!狠狠地打!一个的不留!”

    无奈,真是太无奈了!赤手空拳的拳房徒弟,就这样一个个被打死了。就连拳房主花大胜也没有幸免,惨死在坂田的枪下。那真是,漫场血流染天虹,一院无故遍地哀。

    有人要问了,花家拳房一门忠烈,几乎全死净了,有没有剩下个后啊?回答是是肯定的,有!谁呀?听我慢慢讲来。

    八月十五一过,花大胜的老伴宋水彩挂牵着犯了痨病的老娘,非要去娘家探望母亲。一大早吃了饭,花大胜就吩咐老管家套车,由两个闺女陪同去了十里路外的宋家窝棚。

    她娘仨到家一看,老太太的痨病无有大碍,一家人甚是高兴,又包水饺又炒菜的忙活了一阵,正在喝酒捞肉呢,忽然有人报过了信去,说是拳房出大事儿,花房主和七八十多个徒弟全部让鬼子灭了,要他们赶快回去。

    “啊?俺那——我儿花中魁呢?啊?”宋水彩一口气没上来,一下就晕了过去。等家里的人把他扭把过来,便在表哥宋二牛的陪同下,急匆匆回到了城西西大门里村。

    花大胜有一儿两女,大儿子花中魁,今年二十四岁,除学会了一身武艺外,还在城里上了初中。这功夫,没有发现他的尸体,到底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大女儿花巧巧,今年二十二岁。由于随他爹,长得黑乎乎的,但是脸型很正当,鼻子眼的十分让人喜爱。他跟他爹学会了链鞭和鸳鸯铁钳腿,可以说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她有一张很会说话的嘴皮子,不管是老的少的有了什么烦恼之事,若经他一叭嗒,准会破涕为笑,心情大悦的。所以,人送外号‘黑喜鹊’。

    老二叫花笑笑,今年二十岁。她随她娘,长得十分白净。能白得什么样子?到了冬天,当漫天大雪的时候,他在雪地里一站,要不是穿着别的色彩的衣裳,都不会以为那里还站着一个人。所以,人们送他外号‘雪里站’。‘雪里站’跟他爹除了学了些正常武术套路外,那就是‘银针二百展’。这玩意儿很神秘,长短不一,可口吐鼻擤,一般是近身作战,特别是说话拉呱,舞厅跳舞等,不知道的就让她给一命呜呼。

    他们姊妹两个回到城西西大门里村,怎么殡葬的他爹和七八十名师兄师弟,咱就暂且不说了。当他俩把丧葬公事处理完后,就一块串通了他们五个在拳房学武的姊妹去了城南的大荷花塘。那里岸柳成行,蛙跳蝶舞,是个非常漂亮的地方。既然说到这里,我还得慢慢的介绍介绍那三个姐妹。

    ‘隔天太岁’杨彩彩,今年与老二花笑笑一样大,是姑舅表姊妹。也就是说,杨彩彩她娘就是花家姐妹的亲姑。他学的武艺很繁杂,又是绣花扬雪,又是鸳鸯戏珠,还有探油郎等花拳绣腿的东西,都会都不精。由于与她与她的性子有关,本来很漂亮、很耐人端详的少女,被人送了个外号‘隔天太岁’。

    ‘玉面狐狸’封雯雯,今年二十岁,与花笑笑一般大,生日比杨彩彩小几个月。他是杨彩彩一个村里的人,是邻居,有一墙之隔。花巧巧他爹见他长得特殊,就让当时的师弟,教了她‘引子功’。这种功夫出手奇特,咱们以后再慢慢讲来。此女子不但长得细皮嫩肉,天生的一副大家小姐相。特别是那张脸蛋,不用搽胭脂抹粉,那绝对是男人见了拉不动腿,女人看了弯不下腰。据说,春天的时候,有只公狐狸见过她,馋得口吐唾沫,浑身发酸,走不动了,被一个二流子逮住,剥了皮,下锅煮着吃了。从此,人送外号‘玉面狐狸’。

    ‘疙瘩和尚’凌苏苏,今年十九岁,是二姑娘花笑笑的发小。也是西大门里村人。他从十六七岁开始,脸上就起了一层疙瘩子,挤也挤不掉,捏也捏不完,拿现在的说法,就叫青春美丽豆。她学的是飞镖葫芦。一句话解释就是,只要这个东西无边无棱,从她手里打出去,不死也伤。他这个外号很简单,除了满脸疙瘩外,就是她的头发很弱细,平时紧紧的贴在头上,就跟个和尚似得。

    在荷花塘边,老大、老二哭得跟泪人一样,就是一句话,非得给死去的老爹和八十多个兄弟报仇不可。“两位姐姐,咱五个是花家拳房的接种之人,又是血缘里铸就的姊妹,老师傅和兄弟们不能无辜的死去,我们就是要闹腾起来,杀不了多少鬼子,也得弄得他们坐立不安,整天不得安生!”老小‘疙瘩和尚’已经仇恨满腔,小拳头攥得绷紧。

    “对!闹腾起来!再也不能象小鬼子说得,咱们是东亚病夫了。真丢人!就是让狗日的看看,咱中国人是不是东亚病夫?”老三‘隔天太岁’几乎要蹦起来。

    “也算我一个!别看我小腰一扭,酸不拉叽的,我酸也得把他的骨头泡酥了!狗日的小鬼子!你们真的以为中国没人了?啊?”‘玉面狐狸’更狠辣,每句话都能砸个窝。

    “干!妹妹们?我牵头了,我要让小鬼子在我们的腚沟里都淹死!”大姐花巧巧捅了把眼泪,嗷的一声震天而响!

    五女齐心,大地发昏!地球都好像在颤抖。

    第二节:石榴园城西起

    黑喜鹊花巧巧有个表叔叫丁四则,由于长得尖耳猴腮、鼠眉耗眼不大像样,人送外号‘丁四贼’。其实,这个人不坏。虽然心眼儿特多,但从不坏人。听说,他十年前就在军阀的部队里当兵,后来参加了国民革命军,在一次打徐州的战斗中,一发炮弹就在他的面前爆炸了,蹊跷的是他哪里也没伤着,就是把两个耳朵震聋了。

    后来,他就一直聋着,吹哨子吃饭了,他也不动弹,吹号睡觉了,他还在那里心思事儿,连队的当官的为了检验他的真假,在行军过程中,突然在他耳边放枪,他头都不会继续走路。无奈,他那个连给了他五个大洋作为回家路的费,就打发他回了老家。

    但是,他有一手比较绝的手艺,就是不管是手枪、步枪都打得相当的精准,各种姿势那叫一个绝。这件事花家拳房都知道,花巧巧他爹花大胜,曾经叫他去教过手底下的弟子。花巧巧记得清清楚楚,老想着跟他这个表叔学学枪技,就是没找出机会。晚上的时候,花巧巧把四个妹妹叫在一起说:“从明天开始,我就领你们去俺家石榴园里练枪,这对于我们今后灭小鬼子很有用处,您同意不?”

    玉面狐狸说:“姐姐,同意是同意,就是咱姐妹都有使不完的本事,还用得着练那玩意儿?再说了,那些个屌枪很简单,你忘了?咱那个‘四贼’表叔不是说过?三点成一线,

    一搂机子‘啪’的一声就行了?不学了,简直是费劲,浪费脑子!”

    “四妹?你傻啊你?前两天,咱花家拳房要不是赤手空拳,有他小鬼子活的吗?就那样,他们还死了二十多个呢?唉!”花巧巧叹了口气说:“本事再高不如枪子儿飞得快呀?当时,他们那百十个小鬼子,如果没有枪,他能是花家拳房的敌家吗?”

    四个姐妹不吭声了,都在默默地使者暗劲。“大姐?咱学,手枪、步枪、机关枪咱都学,一直学得他滚瓜烂熟,到时候再加上咱满身的武艺,我就不信砸不烂他小鬼子!”二妹雪里站咬着牙,满脸透着刻骨仇恨。

    “对,咱都学,要快学!”几个姐妹终于统一了意见。

    “好!我已经跟俺表叔说好了。他说,就是豁上把他那二亩地荒了草,也得把您姊妹五个培养成打鬼子的高手。他让咱明天一早就去石榴园,那里离城六里,又是俺表叔看园,没有问题的。哎,笑笑啊?你去问咱娘要几块大洋,咱买些现成棉单子和肉菜,那里有闲炕,咱就住哪里啦,怎么样?”

    “嗨!太好了,反正俺娘整天嫌俺家里窄巴睡不开,这回好了,嘿嘿嘿嘿。”疙瘩和尚高兴了,一只手不自觉的把‘隔天太岁’掐得生疼。

    “哎哟你个死妮子,你掐疼我了?松开呀你?”隔天太岁话语少,也轻易不愿意开玩笑,这回还是把脸变起来了。

    “哟哟哟,俺那三姐姐哎?你哪一点都好,就是这一点不好。人家小五不就是掐了你一下吗?嘿!为了情谊,他就是要了你的命,你也得给啊?”老四‘玉面太岁’又来了她的酸气了,说这话还在扭着那段小细腰。

    “哎哎哎,老四打住,啊?咱可是一个鬼子都没有杀,少说些要命啊,死了啊的话,我犯忌讳,啊?”老二花笑笑心里的怨恨未消,马上不高兴的说。

    “好了,都别胡闹腾了。咱们就是要把所有心思都放在杀鬼子上。我可告诉您,咱们五个从今往后就是从一个娘窟窿里出来的,您知道是什么关系了吗?我们的口号就是,不是同日生,但求同日死!手心手背都是肉,谁的疼都是自己的疼!记住了?”

    “放心吧姐姐,我们都记住了!”这个表态,那真是异口同声。

    花家石榴园就在城西六里路的一条蜿蜒的河沟土地上,有一里地长,大半里地宽。有人说,这里一到春天,就是火红的世界,到了这个时候,那些嘟嘟噜噜的石榴果子,就开始呲牙咧嘴的遍地微笑。丁四则与三个半大老头子在这里看园,都住在一拉八间的平房子。听说五姐妹要练枪报仇

    ,丁四则早就与几个老头腾出了一间有炕的房子,铺上了新席,还把那张破桌子抬了过去。

    五个大闺女背的背,抬的抬,捎着饭菜被窝和闺蜜用品到了石榴园,丁四则迎出了一大截子路。“哎呀巧巧?您怎么捎着这么多的东西啊?这还打谱常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