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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地差役前来蓝田,不但没有带着兵器,还受到官员严令,万事皆听从蓝田县的“授业先生”的命令,蓝田县令这段时间就是他们的上官,若有违令,视同谋反!

    朝廷这道命令其实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目前疫情隐患仍在,蓝田县等州县所在之地处于受灾之中,韩东时依然如同“临战之时”一般,手掌一地之生杀大权。

    若是那些差役有违其令,韩东时就可以不请旨不报刑部核准当场先把违令之人斩了。

    许大夫作为药庐“管事儿的”,一方面不能让药庐乱了秩序,另一方面又不能看着自己弟子吃亏,这才有了刚刚的一幕。

    他先是找韩东时来压制局面,看到韩东进开口训斥,又忍不住想护着于清姐妹和其他的临时差役们。

    被打得极惨的差役们看有人终于愿站出来为他们“主持公道”,感动得痛哭流涕,纷纷跪到韩东进的面前大叫冤枉。

    “大人为我们作主啊!小人们不敢有违朝廷法度,刚刚绝对没有对先生们动手,还望大人给我们留一条生路啊。”

    韩东时没好气地道:“都给本县起来,谁想要你们的命啦?照于清姐妹所说,你们过去所作确实过分!今日不过小小地受到教训而已。”

    韩东时先大略看了看,发现那些外地差役虽然被揍得挺惨,但没有闹出什么致死致残的事件,算他们能跑能躲,现在还有大事化小的机会。

    韩东时并不担心若事儿,但现在根本没必要为此而生事端。

    若是为了其他事情,那些差役以暴力驱赶老百姓的行为,必定会让他心生厌恶。

    但是面对传染性极强的疫病,不论是官吏还是百姓都不敢大意,若有疏漏,几乎就要面临一池一地的灭亡。

    这种情况下,他们不愿意接收难民,反而是对自己治下的百姓负责任了。

    以这个时代的吏治水准,也不必指望基层差役驱赶流民的时候会有多么客气。

    真要论起来,只怕还是朝廷应该负起更多的责任,若非朝廷赈灾手段过于单一,没有及时赈济流民,又岂会让流民在不断被驱赶转移,必会造成大量流民的死亡。

    韩东时可以想象于清姐妹等人在流氓途中遭遇的种种绝望之境,若非听说蓝田县愿意无条件地收治各方流民,只怕还会造成更加严峻的后果。

    就连朝廷高官面对如此大范围的灾情也只能束手,岂能将责任全都加于底层差役头上。

    韩东时自然不可能直接把这些话说出来,肯定无法善了。

    他现在的想法跟许大夫是一样的,那就是先要把事情压下来,又尽量别让于清等“自己人”受了委屈。

    他冷冷地看着跪地的差役:“你们那时虽奉上官之令,但心中若对百姓还存三分怜悯,也断然不至于下狠手逼其离开。”

    “你们从各地州县前来蓝田,沿途应该能看到大量无坟尸骨,到现在朝廷亦无力收埋,见此情景,尔等心中就没有愧疚之情么?还敢在此喊冤?”

    听到韩东时的训斥,差役们脸色尴尬。

    说到底,这个时代的差役本身素质没那么高,他们并非没有同情心,但在以势压人的时候,根本不会顾虑太多,有什么手段都使上,身边的棍子甚至刀具也不是拿着当摆设的。

    当初他们做过什么过分之事,自己心里还是有数的。

    韩东时颜色稍转:“不过,当初之事,现在追究已无意义,若尔等真的尚有良知,心中愧疚,就应该好好的反省自身,跟着诸位先生好好学习防疫之术,学习用药之法,不论其年纪长幼,均以达者为先,将蓝田的方法带回本州县之内,早日将各地流民安置,以赎己过!”

    韩东时没有急着偏帮蓝田县的临时差役们,反而是话锋一转,摆出一副谆谆叮嘱的态度,把大家的注意力转到接下来要进行的培训之上。

    许大夫脾气虽大,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也是半个人精了,竟然直接跟韩东时有了心灵感应,把于清姐妹往后一堵,自己站了出来。

    “县令大人之言有理,大家刚来蓝田,尚不知道我们救治病人之法,现在不妨先随老夫入区庐一观,顺便也让你们了解,接下来要接受什么样的培训。”

    韩东时对许大夫打了个眼色。

    “蓝田县内不断有病患送到药庐来,许大夫还是带人先救治病患,由本县亲自带着他们到处转一转。”

    许大夫惊喜地道:“那再好不过了。”

    他知道县令大人本来就“懒散”,现在身上的事务又无比繁多,没想到他愿意帮这个忙。

    有县令大人在此坐镇,于清等人自然安份不可能再惹事,那些外地来的差役们也会更加畏惧韩东时的身份,不敢报复捣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