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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土飞扬,尘埃四起,无垠的道路被不时弥漫的黄沙掩盖,远端没入一片沙海之中二望无尽。

    一辆奔驰而过的马车扬起尘沙阵阵。

    “咳、咳……”牵着迅风“走”在官道上的玉涵被忽扬的尘沙呛得猛咳。

    “呸呸呸!你们到底会不会驾马车呀!弄得人家满脸都是沙子很不道德耶!”玉涵吐掉满嘴的沙子,对着已远的马车胡乱嚷一通,发觉对方根本没听到,呕气地嘟起沾了黄沙的小嘴。

    自从出了小镇以后,四周的景物变得单调、一成不变,除了黄沙通,只有一些矮树和干草原外,人烟也少得可怜,偶尔经过的车马又都匆匆而去,徒留下一大片四起的尘沙,未到晌午,玉涵已经像个“土人”,头发、衣裳、鞋子上都沾了沙士,全身无一处幸免。

    讨厌、讨厌、讨厌!

    她讨厌愚蠢的自己,明明有马可代步,却傻到只牵着马儿然后却自己忍受脚酸腿软走路、又吃了满嘴风沙!没办法,谁叫她自从十岁那年在围场上被迅风甩下马背后,对于马,她只敢远观而不敢亵玩焉。

    可是,这回她却把迅风偷偷牵走。

    故意的又怎样,她也是个格格,为什么非得听隽-的不可!她是狠下心打定主意了,就算是死缠烂打也要待在隽-身边,她都还没让隽-爱上她呀,怎么能轻易就认输呢!

    但昨日,隽-好像真的生气了,因为她的固执而生气了……

    她只是很单纯地想爱隽-,这样也不可以吗?

    他不担心她吗?他为什么还没追来……

    他真的讨厌她了吗?

    “笨隽-,到现在还没追来,根本就一点都不疼我!我好渴、好累,你知不知道!”玉涵哀怨地放声大喊,把憋了一个早上的怨气全发在隽-身上。

    宽阔的天地之中,玉涵显得特别渺小,一望无际的天幕仿佛是那无法预料的未来,令她感伤。

    深怕隽-不喜欢霸道的她,玉涵想着想着,后悔的泪珠自颊边滑下。

    我好喜欢你,你知不知道……

    玉涵紧咬下唇,不让哽咽溢出口,牵着迅风步履沉重地继续往前走。

    “水,快喝。”一个褐色的水袋突然出现在玉涵眼前。

    玉涵诧异地顺着水袋旁边看,发现一脸紧绷的隽-,像是忍着极大的怒气。玉涵只能愣愣地盯着他,鼻头一酸。

    他终究追来了……

    “你不是渴了吗?快喝。”隽-将水袋塞进玉涵手中。

    她居然什么装备都没有就想上塞北!笨蛋!

    “有人单独离开是这样什么都不带,就傻傻上路的吗!”隽-一见到她时,怒气与宽心一同涌上心头,他第一次朝玉涵大吼。要不是那间烂客栈给他找的全都是烂马,他也不会因为到别处买马而耽搁了半天才追上她。

    “隽-……呜……对不起……对不起……”感受到隽-的担忧,玉涵奔入隽-怀中,所有的委屈与抱歉和着眼泪一倾而泄。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求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玉涵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全糊到隽-的襟上。

    “你当真这么想到额济纳?”隽-顺着玉涵沾上尘土的长发辫,皱眉问。

    埋在他胸前的玉涵点点头。

    “到额济纳采药可能会比今天还辛苦,你不怕?”

    “我不怕。”只要能待在隽-身边,她什么都不怕。

    “拿你没办法!”隽-轻叹,心底却对玉涵从未在他面前展现过的倔强有了不一样的观感,是一种他不想深究的激越、与吸引……

    “你答应了?!”玉涵睁大晶亮的清眸抬头望向隽。

    不知道为什么,将玉涵带在身边反而比让她回京更令他安心。可是,他不是决定要疏远玉涵吗?他愈来愈搞不懂自己了。

    “你不答应吗?”玉涵心急地问。

    “既然你要上喀戈山采药,我们必须赶路,采到药草之后立刻回京。”人命关天,他们不能耽误。

    “那你视察额济纳的工作怎么办?”其实,可以不用这么赶啦……

    “我会解决的,上马。”隽-率先上了马背,朝玉涵伸出手。还有一点让他疑惑的是!一向孤傲的迅风,除了他和齐尔焱,怎么会三番两次让玉涵靠近?

    “你跟迅风很熟?”将玉涵安顿在他身前,隽-策马前进。

    “不熟,我们只见过两次面。”第一次是十年前。

    “它怎么肯让你靠近?”

    “我们是朋友呀!迅风很和善的,别把它说得那么可怕。”玉涵摸摸马鬃。

    “但十年前……”

    “我会坠马也不能怪它,因为我不小心扯下它的鬃毛,它当然生气。”

    “罪魁祸首原来是你,害迅风还挨了我一箭!”

    “那时我都已经吓傻了,根本不是故意的……”玉涵娇嗔,突地,她想起一件事。“你真的答应让我跟喽?”

    “不然这会儿你怎么会和我一起坐在马背上!”这小蠢蛋!

    “谢谢!”玉涵龃一奋过度,回过上半身环抱住隽。

    “坐好,掉下去我不负责。”

    “嗯!”

    黄沙依旧滚滚,路上的人儿却有了不同的心情,如黄沙——

    轻、飘。

    残月斜挂,浮云掩。

    万物沉寂之刻,房门外一道鬼鬼祟祟的影子让尚未入睡的隽-心生警觉。

    就见那道身影在门外徘徊了一刻左右的时间后,悄悄推门而入,隽-立刻闭眼假寐,打算出其不意制伏来人。

    抱着被褥偷偷摸摸进房的玉涵,深怕吵醒炕上的隽-,蹑足轻手轻脚地踱近床边。

    隽-不用睁眼也能由来人紊乱无章的吐纳和步履,判断出来人不会武功。鹰眸微睁,知道来者是谁了,就是那个令他矛盾再三的“妹妹”!

    她半夜不远,夜探他房间做什么!她到底把他当成什么人?哥哥、朋友、还是男人。

    隽-烦闷地又闭上眼,对抗心中因玉涵而产生的无力感。

    “隽-,你睡了吗?”玉涵来到床边以气声问,很明显地不想吵到床上的人。

    没有动静。

    玉涵等不到回应,以为隽-已经熟睡,便大胆了起来,音量也稍稍放大。

    “会认床的人好可怜,我真的睡不着,所以才跑过来,看在我已经好几天没睡好的份上,让我跟你一起睡好不好?”上回在隽-的怀里睡得好舒服喔!有他在身边,玉涵相信自己一定能安心入睡。

    认床?才怪!赶路的疲惫足够让玉涵一觉到天亮,白天窝在他怀里都睡够了,晚上哪还睡得着!

    “我自己带被子过来了,你放心,我不会抢你的棉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