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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爵府邸位于松子镇西北二里的一座小山头上,这座破旧的城堡颇有些年头。建造城堡的是四百五十年前的一位大公爵,昔日的大贵族只是将这里作为避暑胜地,每年七八月间会呆上一阵子,自然也就很少考虑防御效果了。

    城堡建于山顶,面朝北方,据说在建造之初,这样的设计是为了让伯爵大人更好地体验到来自于血刃山脉的山风。

    每年夏季,来自于南方的温暖潮湿的气流在这里上升,爬上血刃山脉,将干燥寒冷的气流压下,交汇于靠北一个巨大的山口中,山口呈南北向分布,将丰沛的雨水导向血刃山脉之内。

    夏季午后,本当是一天中最为炎热的时刻,城堡里却凉爽宜人。雷雨在城堡以北的山口疯狂降下,阳光则在城堡南方炙烤着干燥辽阔的大地。

    “南边日出北边雨。”四百余年来,十多名贵族无数次见证了公爵大人欣赏过的雄奇美景,怀想过帝国昔年的荣耀与强盛,也幻想过帝国复兴的伟大盛景。

    不过自五十年前南萨米尔群沦为发配胜地之后,来到这里的贵族们对风景、幻想和享受统统失去了兴趣。贬谪的抑郁心情,重返帝都的可能,富裕而温和的平民,这一切都让贵族们将目光投向了如何“敛财”。

    城堡的修缮工作,自然也就渐渐被人淡忘了。谁会费劲卖力地修理一个临时居所呢?

    如今的城堡破败、阴森,即使是白天,都透着一股冰寒的气息。巨大的条石灰败斑驳,风化的表面时不时有细小的沙砾流落地上,不畏寒的苔藓和藤类植物早早爬上了墙头,给城堡又添了几分诡异的沉重感觉。

    日子越过越清苦的平民心中早已对城堡的主人恨之入骨,不过却少有人愿意接近这里。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松子镇上就流传着这样的说法:城堡被某个女巫施加了诅咒,每一个居住在此的人在夜间都会变成吸食人血的魔兽,将任何试图接近的人吸成骷髅。

    对于这种说法,欧更男爵向来是一笑置之。

    城堡的前任主人是个阴险毒辣却又胆小如鼠的胖子,贪敛了无数钱财,却又不敢明目张胆地花销,为了避人耳目、防止强盗小偷和乱民,同时减少私人卫队的数量与开销,故意放出了这个流言。

    胖子在离去时,带着十余车财富,得意洋洋地告诉了自己这个秘密。

    男爵打心底是感激这个胖子的。

    因为流言的存在,松子镇的乱民是全南萨米尔群最少的(仅有的一次是五年前,而且还是从其他地方流窜过来的乱民),自己被行刺的次数更是等于零,这几乎打破了南萨米尔群的记录!要知道就连雪狼骑士团将军坎贝尔都不可避免地面对过那些心怀怨恨的刺客!

    也正是因为这个,欧更男爵对城堡里这百余名雪狼骑士充满了怨恨,而不是感激。尽管东南沿线四个贵族领地被人一锅端的消息早就传到男爵这里,但男爵大人打心底并不相信那些乱民强盗会将贪婪的目光投向自己。

    要知道那个谣言可是传遍了整个南萨米尔群的!

    而且,这里是松子镇啊!靠近北部山脉的松子镇!松子镇偏南五十里,远望镇偏西八十里,那里可是有富得流油、坏得流脓的索福克勒斯子爵。

    想到这里,大厅中雪狼骑士们就越发的面目可憎了。

    这些专发死人财的家伙不请自来,占据了半个城堡,消耗自己的粮食、草料和美酒,调戏自己的女佣,还有夫人!

    对,夫人!想到这里,陷在柔软的椅子中的男爵大人气就不打一处来,苍白的脸上因为急促的呼吸而泛起了淡淡的红晕,瘦削修长的手指紧紧攥住了细长的镶银刺剑。

    就在刚才,那个该死的刺头旗长,当着他的面,将他那肮脏的口水抹在了夫人的手背上!

    神明在上!如果不是那家伙有七级实力,欧更男爵当场就要扔白手套决斗了。

    此刻,美丽的夫人脸色煞白地站在男爵大人身旁,用洁白的丝绸手帕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手背——尽管她已经清洗过三次了!

    夫人沉默着,没有说一句话。没有对这些粗鲁的家伙的指责,没有对自己的抱怨。不过也正因如此,欧更的心,感觉到一阵阵的刺痛,这简直是比责怪更加严重的惩罚啊!

    欧更的心在滴血!

    而让欧更更加郁闷的还在后面。

    椅子前方,足以容纳二十人进餐的红枫木餐桌上,摆满了各种美味佳肴,四十个浑身散发着汗臭、腋臭、皮革臭味的骑士大爷张开大嘴,将熏肉、烤猪、腌鱼、鹿腿如风卷残云般消耗一空。

    这已经是第三桌了!

    这群饿鬼,难道他们三天没有吃东西了吗?

    男爵大人后悔了!

    这个出自于松子镇南郊的乡下小子进门时,礼貌而客气地要求自己供应食物,男爵大人虽然有些不快,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一个人,总吃不了多少吧?

    &sp;但当厨师们将精致的菜肴端上时,这个该死的刺头旗长,居然说什么“当兵的讲究同吃同住,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吃肉,手下连汤都没的喝。”

    于是,一场狂欢开始了!